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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怕,而且,也怕殿下是为了我才这样冲动。”

    太子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朝中宫中的这些事情,少不得‘因时制宜’这四个字。说是为了你,也不能说没有这个缘故。不过,这里头的好处便是,外人不会这样想。”

    纪青盈心里一软,也说不清是欢喜还是害怕,但顺着想一想,还是慢了担忧:“可是,我还是不想让殿下受苦。”

    “孤习惯了。”太子拍了拍她的手,“不妨事,你乖乖的休息两日,不要再让孤担心就是。”言罢,便起身向德海示意,“回重华殿更衣。”

    “殿下。”纪青盈也起身追了过去,“我……我也去重华殿,服侍殿下可好?”

    太子一怔:“这……”

    “殿下,”纪青盈咬了咬牙,到太子身边也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我……我还没有服侍过殿下呢,真到了要紧的时候……”

    太子立时会意:“这也使得。”又向德海公公点点头,便带着她直接一起回去重华殿。

    不到两盏茶时间,肃帝的传召就到了重华殿。

    只不过乾熙殿的中官扑了个空,德海公公一改平素向着太子与纪青盈的满面含笑,圆圆面孔上是肃穆神情:“殿下已经前往太庙了。谦王爷还有几位宗亲今日也会到太庙致祭,李公公可以前往太庙传旨,或者,不知陛下今日是不是也会去?”

    这话自然不是区区一个御前中官能回的,当下只得先回去乾熙殿复命。

    一来一回之间,就又耽搁了小半个时辰。

    此时此刻,到底在太庙、禁宫、朝堂之中酝酿着怎样的风雨雷霆,绝大多数人其实是全无知觉的。

    天宪十九年的十月十八,看起来就如同每一个普通的初冬日子,年关在即,六宫殿阁,往来众人,也都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

    蘅芳宫的煊赫,玉韶宫的清雅,重华殿的忙碌,梦蝶轩的恩宠,每一处都好像会将曾经的情形永远地保持下去。

    太子妃头痛依旧,梅侧妃的诗作又增加了两卷,而年少的宝音乡君,与禁足中的虞奉仪,也同样对各自的未来充满着不知道可否实现的憧憬。

    甚至这一日在东宫之中发生的冲突与争执,在外人看来也都是融于大盛宫城多年来风波起伏中的常规,丝毫没有因为这样的兵甲往来而影响到日常行动。

    而有幸得闻内情的纪青盈在重华殿中,却是不可抑制地满心忧虑。

    头一次,她觉得自己手中的存档其实毫无用处。

    太子的计谋这样深远,一切的布置与安排,竟然都是早在三年前就开始了。

    如今即使她去读档折腾,也就只有过去半年的小小变化而已。

    她曾经以为这次穿越到的宫斗世界,会是一场好像某娘娘一样众星拱月、苏遍天下的大女主无敌之旅,然而当太子在她耳边轻声说出那几句话,纪青盈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在汪洋洪流之中的一叶小舟罢了。

    便如此刻,她虽然知道太子是已经有了周全计划,却还是忍不住坐在重华殿的寝阁中满怀担忧——太子的身体,真的经得起这样折腾吗?

    第72章 12.28

    日落西山,天空染上了灿烂的霞色。

    大盛宫城的亭台楼阁在暮色中开始有一些华灯初上的柔和之美,纪青盈从重华殿中向外望去,居然开始有了那么一丢丢的熟悉之感。

    毕竟折腾到现在,也有半年多了。

    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当中的惊险种种、挣扎种种,到了如今在她心里都混合在一起,就像发酵的综合水果酒,酸甜苦辣,样样都全了。

    更要紧的是,当她想起太子孟怀渊,她的心情便也像饮尽了一盏烈酒,满是说不清的沉醉与着迷。

    她真的有点舍不得他了。

    不过那都是后话,眼前的一关太子是不是能如愿以偿,顺利过去还是个问题。而在这当中,纪青盈能做的几乎是什么也没有。

    夜色渐渐深沉,天边又慢慢露出曙光。

    没有任何消息从太庙传来。

    纪青盈在转日早上梳洗的时候,心里的那口气稍微松了些,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罢,若真按着他的说法。

    十月十九。

    十月二十。

    又这样毫无消息地过了两日,纪青盈心里越发悬得高高的,吃饭睡觉都不安稳,试着练字静心也是白费,焦躁之中唯一能做的居然是去看顾川借着送“风物闲书”名义送来的天宪早年彤史并一些脉案记录。

    毕竟是有关太子的往事,她是真的想知道。

    结果两日的研究下来,纪青盈越发心惊。

    一方面是太子的经历——天宪三年,怀渊太子被送到夏淑妃的玉韶宫照顾,理由是栾皇后身体不好。这个方面倒是真的,栾皇后在天宪元年怀了长女,天宪四年又怀了次女,这两次怀孕的保胎都有不少风波,所以长女早产之后一年半夭折,次女虽然顺产,身体还是不好,五岁的时候也不幸夭亡。栾皇后伤身伤心之余,几乎就没有再花多少心力去管健康状况最稳定的怀渊太子。

    天宪八年,夏淑妃病故,怀渊太子那时候只有九岁,又赶上了栾皇后次女多病的时候,所以身为嫡皇子的怀渊太子被送给了一位更加安分无宠的妃嫔柳贵嫔照顾。

    谁知这次时间更短,当年年底柳贵嫔获罪被贬,大约是栾皇后觉得柳贵嫔有意借着抚养怀渊太子而心思活络,可是栾皇后自己又一直忙于照顾其他的子女,于是就在随后的四年之中频频更换照料怀渊太子的人。

    说起来,他明明是最尊贵的皇子,然而他的少年时期竟然在宫中这样辗转流离,纪青盈想想便觉得又荒唐又难过。

    而另一方面,还能从这些文件之中确认的便是肃帝的性格实在是非常暴烈,虽然风流成性,却绝对算不上怜香惜玉。

    天宪初年间,每年宫里都有大大小小二三十名妃嫔服侍肃帝,当中怀孕者至少要有七八人,然而再过个一两年,就会发现这些妃嫔当中能平安活下来的就只有半数而已。就算孩子能生得下来,也未必养得大。

    最初纪青盈以为这是因为肃帝后宫的斗争太惨烈,妃嫔之间相互倾轧谋害,然而仔细看了彤史记录才发现,妃嫔因为“见罪于帝”而获罪被贬、或是之后卧病而死的也很不少。至于这个所谓的“见罪”到底真是妃嫔们大逆不道,还是肃帝实在暴躁易怒易动手,就很难说了。

    从这个角度看,纪青盈便越发觉得太子如今的筹算实在是有道理的很,只不过在重华殿这样悬心等候的过程实在太煎熬。

    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

    就在纪青盈已经觉得自己的耐性快要被消磨殆尽的时候,德海公公终于进门禀报:“昭容,殿下回来了!”

    纪青盈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