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向外喝了一声,吓得纪青盈一抖,而外头的宫女们也是人人战兢——自家主子到底是有多大本事,怎么一天到晚都能让太子的阴晴不定更加升级?
“殿下……”纪青盈想再解释两句,然而太子目光锋锐如刀,仿佛将她的一切心思都尽皆剖明析透,她原本想过的一些说辞,此刻竟张不开口。
“回重华殿。”太子冷冷甩了一句,便转身向外走。
纪青盈几乎要哭出来,她知道太子心里不高兴,她知道她不该怀疑太子,可是她在这宫里无依无靠,太子又这样计谋深远,她真的是没办法不去想到那一层。
其实刚才她说话的时候并不是想正面怀疑太子,但是太子太过敏锐,一下便猜到了,她再解释狡辩也是无用的。
看来……真的是要读档了。
纪青盈都不敢去查自己的恩宠值此刻是怎么暴跌,只是默默地转身去找存档。
“纪小怂,你磨蹭什么?”太子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是叫你跟孤回重华殿?你没听见?”
“殿下?”纪青盈再度转身望向太子,“你……没有生气吗?”
太子哼了一声,大步过来牵了她的手,英俊多人的脸上还是满满的高峻冷意:“先到重华殿,孤再慢慢收拾你。”
“不是又要临帖吧?”纪青盈想起重华殿书房的那柄紫檀戒尺,心有余悸。
太子不再说话,扯着她便直接向外走。门外鸾轿居然已经等着了,只不过从平素的四抬变为了八抬,谢允躬身打起帘子,太子便直接牵着纪青盈一起上轿。
这鸾轿原本就比寻常的软轿要宽敞一些,若是挤一挤,两个人并肩坐还是可以的。
这一路纪青盈好不惶恐,既想劝太子不要让鸾轿走惯常的路线经过御景南苑,又想向太子再稍微解释两句、自己并无旁意。
然而不管她如何酝酿措辞,怎么谨慎开口,两三次的尝试都直接腰斩于太子冷冷的侧目一横,立刻噤声。
很快鸾轿还是到了御景南苑,大约便在差不多的距离,纪青盈的心开始提起来,连呼吸也稍微屏住。
鸾轿外是冷冽的腊月晚风,而不设丝竹歌舞、宫室多空闲的东宫也特别寂静,先前纪青盈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不觉得,此刻屏息凝神侧耳细听,竟有些毛骨悚然。
“不用怕。”太子淡淡地哼了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
纪青盈的掌心其实已经有了些冷汗,刚想也低声跟太子说话,便听外头“嗖——笃!”冷箭破空,却不是噗嗤一声刺入人的身体,而是钉在了一棵树上。
“有刺客!护驾!!”谢允的呼喝声清朗响亮,四周迅速人声响动,混乱起来。而太子与纪青盈所坐的鸾轿还是晃动了几下,但迅速平稳落地,纪青盈本能想要向外探头,却被太子一把按在座位上:“不许出去!”喝了这一句,太子自己却一跃而出,外边的金铁交鸣之声越发激烈起来。
纪青盈在鸾轿里哪里能安稳坐着,就算不出去参战,也拦不住她想掀开侧帘去观战的心。于是偷偷掀开一角帘子,便见外头大约四五个黑衣人与谢允等□□名人混战成一团,看局势谢允是志在活口,而刺客则是宁可战死也不想被活捉,所以一方有所保留,另一方势如疯虎,才会纠缠得比较久。而一身蟹青团龙纹长衫的太子只是负手而立,在旁观战。
这时纪青盈才注意到,这次八名抬轿的轿夫竟然都是重华殿的侍卫改扮,难怪身手这样矫健。
很快远处也有火把人声,喧喧闹闹地过来,不过这边的战局已经基本结束。五个刺客里面死了两个,另外三个则被谢允等人打昏制服,看样子还是有气的。
这时太子才重新进了鸾轿,叫谢允去跟过来支援的巡防翊卫去解释处理收尾之事,自己则带着纪青盈直接回了重华殿。
“殿下……”这时纪青盈算是可以笃定,这刺客应该不是太子的人,不然的话何必这样麻烦。想要一举多得,以太子的谋略智商,实在有无数种法子,还不大用得着这样对付她。
可是这时候要怎么再安抚太子,就是她的麻烦了。
“恩。”太子哼了一声,仍旧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纪青盈越发不安,小声道:“殿下,我错了。”
“哼。”太子冷冷哼了一声,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眼看太子步子越发大了,纪青盈被他拉扯得有点踉跄,只好赶紧加快步子,同时继续认怂:“殿下,我之前只是太害怕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这就完了?”终于到了重华殿寝殿的门前,太子停了脚步,转身去看纪青盈,冷峻寒意丝毫未减,眸子中并没有更多烈怒,可是也不见什么暖意。
纪青盈在他的犀利目光下又是心虚又是畏惧,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咬了咬唇,便要屈膝跪下去。
太子却动作极快,一把便拉住了她的手臂,同时弯腰一揽,竟然顺势将她打横抱起。
纪青盈万没料到太子居然会有这个动作,本能地就去搂他的脖子保持平衡:“殿下!”
太子还是板着脸看她:“纪小怂,你瞧瞧。”说着便向门外侍立的中官点了点头。
寝殿的两扇雕花木门左右打开,殿内的装饰瞬间便让纪青盈花了眼——芙蓉红罗帐,鸳鸯合欢锦,触目之处虽然没有双喜字样,却处处刺金正红装点,连地毯都换了百福纹样,而案头上一对大红宫灯,融融春暖,更是夺目。
“殿下——”纪青盈不由扁了嘴,她还想继续向太子道歉认怂,说点好听的,然而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太子抱着她直接放到了榻上,面上冷意仍旧未消:“你说,孤当如何罚你。”
到了这个时候,纪青盈就算再傻也知道太子的怒气是半真半假了,索性便没有松开勾着太子的手,含着泪花看着太子:“殿下不要生我的气了,我本来就是傻的。”
“你哪里傻,”太子并没有拨开她的手,而是反手将罗帐拉了下来,又换了个姿势将她圈进怀里,“怀疑旁人的时候倒是迟钝钝的,怀疑孤的时候脑筋转得快着呢。”
随着罗帐的放下,床榻上便由四面的帷帐再次围成了一个更小的空间,而外间宫灯的灯火烛光透着金红罗帐,一切都成了氤氲而暧昧的红粉之色。纪青盈不自觉地有点紧张,便随口敷衍太子:“那是因为我的心思都在殿下身上,自然想到殿下的时候反应就快一些。”
“牙尖嘴利。”太子长眉微扬,“今日只想凭着巧言令色过关么?却也以为孤太好打发了。”
其实太子素来都不是这样多话的风格,今日却这样步步进逼,分明就是要逼纪青盈更主动些。
“好吧!”纪青盈当然知道太子大约的意思,把心一横,索性直身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