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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进不来,她说的那些错话,只是场面话,他清楚的,并不会误会她。

    “管家。”阿卯唤了他,话到嘴边又迟疑了片刻,似想明白了什么,盯着他说道,“我不喜欢三少爷。”

    谢放一顿,姑娘的话如一股清泉落在他心上,砰砰直跳,将泛滥在上面的醋全都冲散了。

    ——我不喜欢三少爷,我喜欢的是你。

    ☆、第三十六章

    阿卯的两次直言, 让谢放心动,再冷漠的心,也被阿卯焐热了。

    谢放喜欢阿卯。

    也信她。

    韩易已经察觉到这些, 所以出言离间。只是他并不知道, 两人这几个月以来所经历的事,更不知道, 在过去十余年,他们是何其孤独。两个孤独的人一旦交心, 大概就再没有能够斩断藕丝的利刃了, 哪怕是韩易也不行。

    “这个。”谢放将那笔墨盒子拿了出来给她, “以后就不必携带那么多东西了,砚台太重,里头有墨汁, 也容易弄脏你的衣服,这个盒子里有个小池,写上七八十个字也没什么问题。”

    那盒子轻巧,里面的做工更是巧妙, 阿卯很喜欢,实则只要是他送的,她都喜欢。

    “管家。”

    阿卯轻轻叫他, 明眸有涟漪,看得谢放怔神,眼中全是她的娇俏面庞。

    “谢谢。”

    声音轻轻,叩着他紧闭的心门。

    谢放从药房清算了账单时, 心绪还因阿卯的话而被搅乱着。宋大夫瞧了他好几眼,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若这样喜欢阿卯,为何不娶她?老爷看重你,定会答应的。这样也好,阿卯也不必受苦了,在韩家做下人,可不是件好差事。”

    提及娶字,谢放才觉这字有多重。

    而今还不是时候。

    “再过一阵子。”

    宋大夫这就不理解了,不过想了想又道:“也是,你性子就是这样慢的,不过也太淡了。”

    谢放问道:“太淡?”

    “倒也不要怪我多嘴,兴许是你以前家道中落,而今做下人,落差太大,所以我总觉得你看事情,太淡,太淡,对什么都不关心了。”

    谢放知道他又把事情都想偏差了,听起来一点毛病也没有,但实则全猜错了。

    宋大夫这个本事无人可以匹敌。

    “对了,你以前可见过鱼翁?就是那个仵作。”

    谢放心头一顿,神色毫无变化:“以前?”

    宋大夫笑道:“我那好友说,你好像认得他,我笑他是错觉,他一个整日跟死人打交道的人,去别的地方都是办案,又怎么会被从千里之外而来的你见过。”

    谢放笑道:“我若认得他,也不会假装不认识他。”

    宋大夫不疑有他:“可不是。”

    谢放还在笑着,手中的笔还在动,但心,却有些僵硬。

    &&&&&

    韩府近日很是热闹,大少爷回来后,韩夫人出来走动的次数也明显多了,人看着也精神了许多。

    儿子虽然痴傻,但似黄口小儿,还会跟韩夫人撒娇,说一些天真的话。这让因女儿的事烦透了的韩夫人颇觉安心,儿子是傻了,但至少不会做出令她难过的事来。

    又因儿子回来,让死心了的她又想将内宅大权重新夺回来,不为自己,也要为儿子打算!

    但韩老爷并没有这个念头,韩夫人问了几次,他都敷衍过去。只因琴姨娘掌管内宅后,上下打理得十分不错,而且近来韩光陪自己去谈生意,表现也着实让他赞赏。

    这个家迟早是要交给韩光的,那自然也要让他的生母掌些权,否则日后如何当家。

    横竖他的妻子是韩光的嫡母,就算她不理内宅,日后韩光也不敢薄待她。那何必明知她想给痴儿留财路,还答应她,日后又要闹得家宅不和了。

    韩老爷可不愿再被这些琐碎事烦心。

    妻子那和琴姨娘那他基本不踏足,去柳莺那最为平常。上回对她动了手后,韩老爷就再也没有伤她一根手指,毕竟满是淤青的娇躯,实在让人毫无兴致。

    柳莺重得宠爱,但仍有一点——韩老爷不许她出门。

    柳莺知道他在想什么,怕她这张脸勾得别人不本分,又传出难听的话来,她也不念着出去,但私下里让阿喜拿去变卖的东西,越来越多。他防她一分,她就要他三分。

    这日她又让阿喜拿了许多东西出去,掩护她到了后院,见她从后门出去了,她才回屋,这才刚转身,就瞧见有个男子站在远处树下瞧她。

    天气凉了,她已经不拿扇子了,改拿了个小暖炉。暖炉里的星星炭火炙得她手热,舒服极了。她踱步往那人的方向走去,快要从他身边经过,她才停了步子:“咦,你竟是没话要跟我说?”

    韩光见她主动问起,迟疑片刻才道:“不要再让丫鬟偷偷拿东西去卖了。”

    柳莺问道:“你怕你爹发现?他不会的。”她此刻的神情疏离又淡漠,“他从不在意我身体以外的事。”

    她轻蔑一笑,忽然觉得这话说得不好。万一韩光听出另一个意思来了怎么办——“你跟他不同,所以你察觉到了阿喜拿东西去卖的事”。她忽然觉得这个年轻人还没有想通,日后这韩家是他的,他亲近他爹的女人,被发现了,那他就前程尽毁了。

    从小就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公子哥,哪里懂得没钱的苦。如今是见她的脸好看,就这样情意深深的,待日后他知道没钱的苦了,就会怨恨她,嫌恶她,懊恼不已。

    这种男人,她见得多了。

    韩光见劝她不动,才道:“如果让我姨娘发现了,你也不会好过。”

    “你姨娘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像大夫人那样将我视作敌人。”柳莺说道,“夫人太过愚蠢,她总该知道老爷喜新厌旧,就算我不进门,也会有别的女子代替。你姨娘就聪明多了,她知道我能留住你爹的心,所以处处为我着想,甚至是礼让我,诚心诚意地称我为妹妹。因为她知道我也个识趣的人,不会恩将仇报,这总比日后进门的不知根底的妾侍好。对吧,二少爷。”

    韩光无话可说,甚至不愿听见她一口一个姨娘一口一个爹,还称呼他二少爷。

    听着就觉心中烦躁。

    柳莺既是点化也是提醒,但她觉得作用不大,韩光的性子她不太了解,但可以看得出是一根筋,还是太单纯了些,果真是个未涉世,也未受过挫折的少爷。

    两人的话还未说完,那院子就有人脚步匆忙地过去。韩光听见,立刻退进那假山后,恰好有下人瞧见柳莺在,就过来问安。韩光藏得好,他也没发现。

    柳莺问道:“跑得这么急,是不是有什么事?”

    下人答道:“听说是那个和三姑娘私通的护院被抓到了。”

    柳莺顿了顿:“知道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