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神情怔然,不愿相信这个结论。
谢放对韩光,并不痛恨,只是韩光于他而言,是很重要的棋子,所以不得不利用。
他没有再说什么刺人的话,跟他告辞,便离开了院子。
路上他也在想这个问题,就算韩有功再多疑,但是比较二老爷,韩光实在是可靠太多,为什么他非要用大笔大笔的钱养着韩有功,而不是交给更为让亲爹放心的儿子?
莫非他另有动作,那又会是什么?
谢放见到阿卯时,她又将手藏在袖子里,不让人瞧。他俯身去捉她的手腕,将她的袖子撩起,灼伤的手上了药暂时缠上白纱布,等药渗入,就不好再包裹着了,否则不易好,还易烂。可这会她又缠了起来,还有浓郁药膏的气味。
他朝她弯身,在她发上轻闻,发上沾染着药房特有的药香,说明她刚从宋大夫那出来。
阿卯被他看得心虚,抬头笑笑:“怎么,半日不见如隔三秋,要走这么近。”
谢放没理会这掩饰的话,声音微沉:“回去休息,手没好之前,不许去做活。”
阿卯默了默:“管家,我是你的眼睛。”比起谢放来,她看到的东西更多,听到的也更多,整日在房里养病,她更心神不宁,“我答应你,不做重活,有你护着呢,厨子们也不敢说我。”
这话听着无赖,谢放瞧着她的手,许久无话。这一沉默,阿卯也怕了,她解释道:“这点伤不算什么。”
谢放还是不说话。
阿卯忽然明白过来,谢放不是不需要她这对眼睛,而是不想她带病做这种事,比起一双眼睛,他是更希望她能安好。
她往前倾去,埋首在他胸膛上,低声:“我要跟你告假,歇到伤好。”
谢放伸手抱住她,低低应了一声“好”,他又道:“来年初夏,我们离开这。”
阿卯微顿,后日便是初一,便是来年,也就是说,三个月后,就要结束在韩家的一切?
但愿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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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老爷让人捎来口信,说明日傍晚回来,刚好就是吃团年饭的时辰。
琴姨娘和韩光收到这口信并没有多大的欢喜,琴姨娘更是说道:“何必急着回来,反正你爹也不怕他的亲弟弟将家产败光。”
韩光说道:“二叔买了不少名贵的鸟儿,养在院子里,早上那鸟叫声都传到我们这院子来了。”
“可不是么,一只鸟能抵得过我们娘俩一个月的月钱了。”琴姨娘摇摇头,见他还没有换上在家的便服,问道,“可还要出门?”
“嗯,宜州来了个富商,想寻我们横州的商人做茶叶生意,许是来头大,所以其他叔叔伯伯都想吃这一口饼。”韩光说道,“我寻思着,我们不是和秦老爷合作了几座茶山么,看看是否能谈成,买卖或许不算大,但至少也算开个好头,不要让爹看轻。”
琴姨娘目露欣慰,又觉心疼儿子,这样努力,却不得他的父亲信任,叹道:“委屈你了,你爹真是……太不是东西。”
对自己的亲爹,韩光也不好说什么。他看看时辰,起身说道:“我得出门了。”
“去吧,外头下大雪,你小心些,办完事就回来。”琴姨娘想着此行肯定没有问题,毕竟韩家就是个好招牌,除非那富商是傻的,不跟富商合作,要跟小鱼小虾凑一块。
她这边刚安心了没半个时辰,就见儿子回来了,她意外道:“这么快就谈妥当了?”
韩光顿了顿,终究没忍住,气道:“那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见了我倒是客气,可一听我是韩家人,脸色就变了,说不谈了,让我回去。我稀里糊涂地被赶出来,也不甘心,就贿赂了他身边的小厮,小厮告诉我,他们老爷听说现在韩家是二老爷当家,我做不了主,而且二叔败家,所以暂时不愿跟韩家谈生意。”
琴姨娘听见又是韩有焕搅和的,简直是新仇加旧恨,语气气恼:“你瞧瞧,外头的人都知道你二叔是个窝囊废,败家子,偏你爹还将他当个宝贝,连亲儿子都不要了。”
“姨娘。”韩光紧握拳头,不愿再被动挨打,“爹说回来团年,年后估摸还要外出休养,这家不能让二叔来管了。”
琴姨娘猜出儿子的意思,这是要她跟他一起联手将韩有焕拉下马,省得他再闹事。
儿子于他不满,琴姨娘也不满他,听见儿子的说法,她的目光也随之一沉,说道:“好。”
☆、第六十六章
大年三十, 将至傍晚,韩老爷才回来。
走了几日,他的气色并没有比之前好多少, 甚至比走的时候更显疲惫。他这回相信, 没有人给他下毒,是他得病了。
他在山庄休养的时候也叫了不少大夫来瞧, 可没有一个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不知道是什么病,反而更可怕。
回到家中, 是琴姨娘和柳莺接的他, 问及他要去哪个院子休息时, 韩老爷浑浊的眼睛看看大门,说道:“都不必伺候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要去大夫人房里。
他不来自己房里, 琴姨娘和柳莺都无所谓,就一块送他去了夫人在的院子里,便走了。
院子少人来,韩夫人不怎么出门, 下人也不必做什么事,只是伺候妻的下人不能比妾少,所以下人不见少, 就更无事可做了。
下人迎了韩老爷到房门口,禀了声“夫人,老爷回来了”,就推开门, 又悄声道:“夫人不让我们进去,老爷您可要我们跟进去?”
韩老爷想了想,说道:“不必了。”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要死了,否则怎么会久病不好,既不是病,又没有被下毒,那只怕是……
屋里依旧是香气萦绕,有夫妻两人最爱的沉香,还多了香火气息。木鱼被缓慢而有规律地敲着,咚咚咚……沉闷的声音在屋里回响,门窗紧闭,整个房间都昏沉晦暗,连人脸都要看不清了。
他走到跪在蒲团上敲木鱼的妻子身旁,看着供奉的佛祖金身,说道:“我大概,是快要死了。”
韩夫人像没有听见,仍在敲打木鱼。韩老爷并不在意妻子没理会自己,又道:“不是病,也没有中毒,这约莫是……”
“报应。”韩夫人突然开腔,又重重重复道,“报应。”
韩老爷一个冷战,觉得这屋里更是阴森恐怖,脑子里全是邵家人的脸。他禁不住哆嗦,慌忙跪在佛祖面前:“我会捐出大半家产造福乡里,求佛祖饶了我吧。”
韩夫人的脸色始终没有什么变化,平淡而近乎冷漠。削瘦的面庞从侧面看起来,眼睛几乎凹陷不见,韩老爷乍一看,觉得十分恐怖。他立刻站起身,不愿在这屋里多待。
出了门,迎面就扑来一阵寒风,冷得他哆嗦,不由拥紧棉袄,在门口站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