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道:“弟子在此!”
天衍剑嗡鸣,似也在回应云松问话,于空中飞旋一圈,又稳稳回到了主人的手中。
云松真人手握天衍剑,手腕微抖,剑势便随着剑身荡开,这剑意雄厚浑源,一波一波竟似古钟鸣响,激荡人心!
他神色凝重,一字一顿:“魔道来袭,尔等还不出剑,随我迎敌!”
尸体自天空倾倒而下,正如一场血雨!
合虚谷禁地。
玄昀被折断了四肢,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钉在树上。他的牙齿碎了一半,呼吸间漏风带着血沫,看起来极为恶心。
——至少灵珂觉得恶心。
玄昀呼哧间充满恨意,他用破碎的词语呜呜啊啊的质问灵珂,灵珂却只是整理了自己袖口的衣服,神色冷漠。
为了能够靠近阵法,她用了一把寒星剑吸引了丹绫的注意,而后偷换了黎鸿的树枝。拿着这根同源的树枝,灵珂终于能够接触到阵法,接触到阵法的第一件事,她便是解了合虚谷的护山大阵,而不是约定好的引爆灵脉!
玄昀察觉不对,厉声质问,却被原形毕露的灵珂一掌打断四肢,弄成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她被玄昀吵得烦了,才笑意盈盈的转过脸,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护山大阵的阵眼也是这棵树?还是你也想问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魔修埋伏在谷外?”
玄昀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灵珂——不,岑星尊者见状有些嫌恶,她后退了一步,捂住口鼻才心情极好地笑嘻嘻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替衡越清理门户啊。”
“看看你们,他才死了几百年呀,你们就已经迫不及待要弄死他的小心肝了。”
“别这么看我,要是他还活着,你们还会感恩我仁慈呢。”
玄昀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已经快要丧失意识。
可他只要还有一分意识,就死死的盯着岑星,充满恨意地盯着她。
岑星却一点不以为然,甚至还赞扬了玄昀一句:“你这眼神倒是不错,也不算一无是处了。”
“看在这眼神的份上,你还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呀。”岑星笑眯眯,“让你做个明白鬼。”
玄昀盯着她,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溢出两个字:“常……仪。”
岑星闻言,极为爱怜的看着昆仑木中流光溢彩的小小树苗,伸手轻轻摸了摸袖中的那截树枝,怜声道:“常仪姐姐我当然会带走,只是好歹得先让她看见这合虚谷成了养尸地。她嫌弃了,才会心甘情愿回去同我住魔宫呀。”
玄昀双目圆瞪,竟是万般没有想到,岑星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仅仅只是常仪,她还想拿合虚谷的灵脉,来养她的尸将!
她从来就不曾想过炸开灵脉!
玄昀恨极了,他想要提醒岑星:“血……契……”
岑星听见了这话,笑不可支,好不容易笑够了,方才冷漠回答:“这合虚谷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难道你们不知道,血契这东西原就是魔修发明的,我想要在里面动点手脚,莫说玄重,不是连逍遥剑派的一帮老头也未能发现吗?”
“他现在恐怕还以为我解了阵,正等着他的号令引爆呢。”
她看向玄昀的眼神极尽怜悯,红唇微弯:“与虎谋皮,这个词,难道衡越从来没教过你们吗?”
第20章 缺月19
“与虎谋皮,竟是与虎谋皮!”
玄重吐出一口淤血,他能感觉到心口上那处血契隐隐发烫而后萧然无踪。血契已除,而合虚谷却兵临城下,还有什么猜不出,看不清的?
魔宫的岑星,根本就是一早看上了合虚谷!也怪自己心思急迫,顾不上深思熟虑,竟然便着了这歹人的道,引得合虚危矣!
玄重双目充血,望着漫空杀不尽的尸将,竟是咚得一声跪下,双手长相天际,痛哭流涕道:“祖师爷,第七代徒孙不肖,合虚谷千年基业,竟在徒孙手上,毁于一旦!”
然而他这一头还没磕下去,便被一脚踹开。
他惶惶然回头,却见先前吐了心头血的黎鸿面色煞白地站了起来。她一脚将他踹去了一边,声色俱厉,当头喝到:“我问你,你的剑断了吗?”
玄重摇了摇头。
黎鸿便又是一脚,骂道:“桃源尚知拔剑迎敌,你这合虚谷的掌门倒好,未战先怯!我看你愧对衡越的不是没出息,而是蠢!!”
玄重被这么批头盖脸一顿骂,一时间竟有些发怔,他愣愣道:“事已至此,我又有何法?”
“何法?你谋划了这么多年来破我禁地阵法,那时候怎么不说何法?”
听天审和她讲了禁地的情况,黎鸿鼻子都要气歪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她又不会霸着灵脉,好好说,让出来也不是不行啊!
……哦不对,正常人好像是不会让哦。
黎鸿轻咳了一声嫌弃的不行,顿了顿她才道:“你的剑不是没有断?”
玄重:“是。”
黎鸿道:“既然剑未断,又何来‘事已至此’?我合虚谷的弟子,当不会不如桃源!”
玄重惊觉,他觉得自己往日里似乎太过低看了这位禁地神木。往日里他只听师父说过,禁地里睡着一棵树,而那棵树则吞噬着合虚谷绝大部分的灵脉。玄重年轻时便因灵力走岔,而使得难以保持面容年轻,那时他师父曾感叹,若是禁地开启,灵脉重舒,他至于灵脉之中浸泡,或许就不会留下病根。
但那时候常仪还在沉睡,莫说开启灵脉,就连禁地也进不得。那时候玄重便决定日后定要破了这禁地,合虚谷的灵脉合该归合虚谷所有,那一棵树占着是什么道理!?
他苦心造诣,谋划了那么多年。却万万没想到那棵树醒了。但醒了又如何,难不成这棵树还会拱手相让吗?
玄重总觉得黎鸿会是合虚谷最大的祸害,为此不惜引来岑星。
但他在这一刻,看着神色冷漠却半步不退的女修士,却忽得觉得自己错了。或许是常仪初醒,幼童的模样令他忍不得心生轻蔑,忘记了这一位,却是千年前与衡越同时代、且留下了姓名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难不成还真的会做出谋害弟子之事吗?若是好生商量,禁地是否也会对普通弟子开放?今时今日的场景都会不同?
玄重嘴唇蠕动,却也只多说无益。
他踉跄着起身,颤巍巍的手按上了腰侧佩剑,眸光仿若回到三十年前,那时候的他一心问道,心无旁骛,被师父大赞“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