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看一眼胡天,愣了愣,毅然决然反对,“夜渡舟乃是封闭空间,我绝不会带着他上去的。”
胡天却不晓得如何威胁眼前这个修士。他叹气,挠了挠头皮。
姬颂也是冷下脸:“这是客王信者,怎么上不得夜渡舟了?”
“客王信者,那也是从前!魔徒心性不稳,说不得哪一刻就是邪妄发作。夜渡舟这样的密闭空间之中,若是发起狂,一船修士都得陪葬!”
却也不是危言耸听的。
胡天深吸一口气:“这样吧。画个诛杀阵,上面叠加个困魔阵。我那里呆着。到了希言城,再将困魔阵抹掉放我出来。”
那修士一愣,皱了皱眉头,终究点头:“如此尚可。但请您在最近的一个界下舟。”
胡天点头:“也行……”
“滚滚滚,滚你娘。什么困魔阵诛杀阵,统统给老子滚蛋!”
姬无法忍无可忍,“这船我开。你也给我滚。”
姬无法说着蹦起来。
那修士吓一跳,忙说:“无故不可擅自换掌舵……”
“无故?”姬无法冷笑,“那老子给你找个缘故啊!”
“无法!”姬颂惊起要去拦。
奈何姬无法动作快了一步,他抬起腿就将那修士踹飞撞在了界桥石上。
姬无法收腿,趾高气昂:“好了,这趟夜渡舟掌舵者腿骨断了,说不得肋骨也断了一两根。夜渡舟没人开了,少楼主我尽职尽责,临危受命。爷爷你看家。我去趟希言城。”
姬无法说着,背手大摇大摆上了夜渡舟。
胡天呆了呆。
姬颂此时却已是信了胡天,便说:“你倒是有些个手段,居然给这蠢孩子收拾得这么服服帖帖的。去吧。”
胡天点头,再向姬颂拱手,转身跟上了姬无法。
待到上了船,姬无法站在甲板上,却是“噗呲噗呲”地在笑。
胡天上去拍了姬无法脑袋,一巴掌将姬无法拍得踉跄几步。
胡天才说:“谢了啊。”
姬无法捂着脑袋:“有这么谢人的吗!”
“那就吃块糖。”胡天乐着给姬无法塞了块棒棒糖,“啧,被少楼主罩着的感觉真好。”
“那必须的。”姬无法向船舱里走,“我的夜渡舟,你尽管玩耍。”
不过胡天上了船之后,并没有再出船舱。
夜渡平台上的那一番情景,已是足够震醒胡天。自己终究是低估了魔徒的恶名。
而此番姬无法仗义,已是胡天运气好。再出去招摇,却是给姬无法添麻烦。
胡天便是在船舱窝着,靠在圆形小窗看窗外云卷云舒,偶尔姬无法来找他聊一会儿天。
他便是给姬无法讲几个笑话。
这日送走姬无法,胡天又是歪在窗户边。手上一颗魔胎小蛋。
胡天发了一会儿呆,低头看手中的小蛋壳。
胡天笑着问:“胖胖现下在干嘛呢?大概还是在睡觉呢吧。”
胡天忽而想同归彦讲讲话。
他便收了小蛋,在桌边坐下,取了块玉简来。
胡天想了想,写道——
胖胖,见字如晤。
胡天停下,自言自语:“怎么文绉绉的。”
胡天用神念将这段话自玉简上抹去,想了片刻,再起笔。
胖胖,你有没有梦见棒棒糖?我现下已经坐上夜渡舟啦。棉糖晶糕随便吃。
第205章 二五
胡天想到归彦喜欢吃棉糖晶糕, 握着玉简就是笑。
又想这么写,惹恼了胖胖怎么办呢?
胡天便是掂量着给归彦顺毛。
胖胖起床之后要是想吃, 就去地窖。那里存了好多棉糖晶糕。
一黑做烤肉也不错。不过我没来得及多在地窖里存点孜然。
好多东西我都还没有教给一黑。这么一想, 我还是要快快去天启才好。
不知道再见到兔兔和小虫虫,他们会不会嫌弃我。
反正胖胖肯定是不嫌弃的。等胖胖醒了,替我警告天彦山的大大小小, 谁敢嫌弃老子,我去了天启一定将他们吊起来挠脚心!
你说虫虫一天到晚板着张小脸, 挠脚心会是个什么效果?
要是这次顺利找到蝰鲁的魔骨,大概就能快点见到你们了。
见到你们就不会想杀人。我前番上船的时候, 遇到一群蠢货,真想一指头戳死他们。
不过戳死也只能证明他们是对的。所以我忍住了,就吓了吓那群人。
胡天写到这儿, 自言自语:“吓吓不解气啊,应该同小虫虫要点能让人痒痒的毒。”
胡天点头, 又新拿出一块玉简写给夏昱。
虫虫, 卷毛毛给人欺负了。气得要爆炸, 你快给卷毛毛提供个能让人痒痒的毒泄愤!
胡天写完, 心满意足。
他将两片玉简收入指骨芥子,寻思着还是下了船再去寄。
既然从前钟离湛能给银庞寄信, 想来蚍蜉妖族见多识广, 也不会不给他寄信的。
往后几天,胡天便是专心同“梦境”学习炼器术,偶尔想戳死个东西的时候, 就写一封给归彦的玉简。
“从前用的清心心诀不太管用了。”
胡天向姬无法抱怨,又道:“幸好写玉简的时候就会好点,写完杀心能缓和些许。”
胡天对姬无法无甚隐瞒。
却不道清心歌诀是修士宁心之用,心魔入了妄境哪里是区区歌诀能平息的?
胡天又好似自言自语:“说起歌诀来,我化神劫后几次顿悟,还听到有人唱歌来着。文绉绉的惹人烦。”
“是什么?”姬无法忙问,“说不得就是有用的,天道赐予之类。”
胡天回忆,盘起腿,一脸厌恶:“微尘三千念,杳杳徒我身。声色浮虚妄。没了,就着三句。”
读完,胡天心里更烦了。
他忙摆手:“没用没用,念完想打天道了,什么鬼这是。”
姬无法却觉得有些古怪,但见胡天如此,又是不敢多嘴。
他安慰胡天:“魔徒才入妄境的时候,杀心最重,而且体察不到。老哥你当时都忍住没将那帮老不死干掉,现下肯定没问题。”
“或许吧。”胡天有所忧虑,“就怕这玩意儿跟发洪水似得。”
“嗯?”
“堵不如疏。若真如此,倒也好办。”胡天苦笑解释,“但我又怕这玩意儿不是洪水,是黑头发里的白头发。”
“嗯?”姬无法越发不能理解。
胡天道:“白头发拔了一根,长两根来。越是拔它长得越欢实。”
姬无法抓脑袋:“白头发还有这个功法?”
“你没长过不知道。”胡天给姬无法出主意,“回去拔拔你爷爷的头发就晓得了。”
姬无法若有所思。
胡天乐:“错了,你爷爷的头发都是白的,看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