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了,也或者,从一开始我对她的感情就不是爱。因为从小一块长大,因为我一直照顾她,因为我为她做了太多的事,就觉得跟她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从没想过要去找别的女人。其实我跟她,说是兄妹感情倒还差不多。”陈照辉自嘲的笑了笑,接着道:“这也是遇到艾美之后才想明白的。”
“那艾美呢?你是真的爱上她了?”
“是啊,佳慧走的时候,我本来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对女人动心了,因为不可能再有一个人像佳慧那样了解我。可是,遇到了艾美,我才知道,爱情原来什么条件都不需要,爱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没什么道理。我跟佳慧,反倒是因为太熟悉太了解才会觉得太应该在一起,那其实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惯性,这种惯性就让我们产生了爱的错觉。”
“真是奇怪,你怎么会爱上那种死心眼的丫头?是一见钟情?”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她,她醉得不醒人世摔倒在大街上,哭哭啼啼的叫着一个男人的名字。我当时就有点心疼,一个女孩子伤心成这样,心疼也是应该的吧。”
“你这是同情,因为你和她同病相连,佳慧走的那时候,你不也是天天醒生梦死?”
“我当时也是那么想的,是因为同病相连我才会对她特别有感觉。所以再见到时,我能一眼就认出她。可是,越跟她接触,我就越觉得那不是简单的记得,她其实早就刻在了我的心里。”
“所以说,爱情这个东西轻易碰不得,你看我,只谈恋爱,不谈爱情,天天有美女爱,月月换女朋友,多轻松?你呀,爱了半天,连碰都没碰过她,简直是赔本赚哟喝。”李天俊啧啧称叹。
“如果你真爱一个人,就不会只想着跟她上床那种事,只要每天都能看见她,就已经很满足了。”陈照辉的眼神定定的盯着杯子里的酒,好像他真的已经很满足。
“哦!”陈照辉作晕倒状:“真是难以理解,你这么不可一世的金牌王老五,怎么会被那种丫头整得五迷三道的,真是浪费资源啊!”
“因为你还没遇到你真正爱的那个人,所以你不会理解。我现在,即使艾美她这么做,我也还是那么爱她。”
“那你还放她走?留住她不就得了?” 李天俊实在不明白,这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
“留不住她的心,留她的人有什么用?”
“那你当初又为什么娶她?你早知道她的心不在你这儿。”李天俊更加糊涂。
“当初我以为,我会令她爱上我,我想用我的爱去唤醒她,可是,我承认,我还是失败了。”
“那你一放她走,可就更没机会了。”
“只要她开心,我就满足了。”陈照辉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冲李天俊笑了笑,眼里却明明闪烁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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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照辉对待艾美的态度变了很多,在公司里,他不会再主动去找她的麻烦;在工地碰到,他也不会再故意挑她的毛病;即使艾美真的犯了错误,他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大呼小叫,反而会和颜悦色的安慰她。
这样一来,艾美反倒很不适应。陈照辉的做法分明就是在制造一种距离感,故意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故意疏远她。
难道他真的决定跟她分手了吗?是因为佳慧吗?
艾美无时无刻不在为了这个问题而心烦。心烦而意乱,意乱而情迷。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介意陈照辉跟佳慧的关系,为什么会因为陈照辉的疏远而失落,她固执的认为她只爱顾凯一个人,那么陈照辉在她的心里究竟该是什么位置呢?
艾美很害怕这种距离感,因为害怕而开始逃避。她会选择陈照辉出去的时候回公司,选择陈照辉在公司的时候去工地,上班尽量早到,下班尽量早走。
她害怕看见陈照辉,害怕看到他眼睛里的距离,她也害怕,陈照辉跟她说,彻底了断吧,办了所有手续。
所以,她不敢见他,一连两个星期,她都不曾看见他,而他也从没找过她。
可是,她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或许,不该用思念这个词语,至少艾美不愿意承认,她不愿意把时常想起陈照辉的事情解释作‘思念’。她认为那只是不适应,因为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太长,所以,还不适应没有他的生活。
所以,她在吃饭的时候就会想陈照辉有没有饿着;在洗衣服的时候就会想起他的那堆臭袜子是不是又要积赞成小山;在上床睡觉的时候就会想这个时间他在睡吗;甚至她在每日的梦里都会看到他的脸,就是那天他离开楼梯间之前的最后一个表情,失望的绝望的悲伤。
可是,每念及此,她又会使劲的甩甩头,在心里狠狠的想,他的饭自有佳慧去准备;他的衣服自有佳慧去给他洗;他睡觉的时候还有佳慧陪在身边;他的梦里说不定都没有她的影子。
可心说,这一切只能证明一件事,艾美真的思念着陈照辉,而且是不可救要的相思成灾。毫无疑问,她爱上了陈照辉。
对于艾美的不承认,可心又说,那是虚荣心在作祟,艾美不愿意承认的,是她自己的错误直觉。她不能相信,她所付出五年的爱情,其实,却不是真正的爱,只是一种可笑的迷恋,迷恋的只不过是那种不被承认的感觉。
艾美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是可心说的那种爱情自虐症,她相信她对顾凯的爱纯洁而且真诚。但是,她却无法解释对陈照辉的那种惦念又担忧,生气又伤心。
已经是第三个星期了,艾美站在一辆公交车上,呆呆的看着窗外,傻傻的计算着跟陈照辉分开的日子。
艾美的脖子上系着陈照辉送的那条鱼形的吊坠,每天夜里,她都会用手指抚摸着鱼儿的身体,才能渐渐入睡。
此时,她一样轻轻的抚摸着它,就像抚摸着她对陈照辉所有的记忆,一点一滴的烂熟于心。
突然间,公车急刹,所有乘客都向前扑去,艾美也不例外,可就是这一扑一拽,那根鱼坠断了线,掉了下来。
艾美慌忙将它拾起,放在手心,可是不知为何,自己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公车停了很久都没再动,据说是因为前面路口处出了事故,出现拥堵。
大多数乘客都开始烦燥不安,埋怨交通状况差强人意。
艾美却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关心她手心的这枚吊坠,悲伤的想着它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断了呢?
“前面有一辆黑色帕萨特,那司机也不知在想什么,直冲着隔离墩撞上去,连撞了好几米出去,还翻了车。那车撞得惨不忍睹,司机恐怕悬了。”一位从前方事故现场走过来的路人,正在路边跟一位熟人谈论他刚刚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