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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控,便掉了出来,骨碌碌滚了老远,待到幻雾与铃童布下的雾气全都散去,才让人看清楚,那并不是寻常法器,而是两只皱缩到了拳头大小的人头,面目干瘪难辨,却犹在无声尖叫,长长的青丝从干枯的头颅上流泻下来,想来应当就是那两道乌光的来源了。

    姜云容一眼瞧见这两副尊容,登时吓了一跳,忍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吸了口冷气,扭头啐道:“真是作孽!”

    “是啊……”姜云舒这才回过神来,低叹一声,弯腰捡起两颗人头,端详片刻,指尖并拢抵在头颅眉心处,轻轻画了个咒符。

    也不见她有什么特别的动作,面露挣扎的人头却忽然平静了下来,仿佛一直折磨他们的剧痛在须臾之间就烟消云散了一般。

    姜云舒轻声道:“我已给你们报仇了,安心往生去罢。”

    头颅之中果然困锁着亡者魂魄,能够听懂别人话中的含义。姜云舒话音方落,人头顶端拖着的长长发丝光泽倏然转暗,未几时就寸寸成灰,看不出生前模样的面孔上,久违了的安详渐渐抚平了紧皱的眉宇,两双满含痛苦与怨恨的眼睛也终于慢慢地合拢起来。

    早该获得安息的亡者终于找到了重归轮回的道路。

    “他们走了。”姜云舒沉默了一会,直到两颗人头尽数化成了灰烬,才又叹息了一声,“咱们也该走了。”

    雾灵山已无宝可寻,想来邪修不会再来搅扰沉眠之人的安宁,而在这与世隔绝的孤岛之外,却还有太多的不平事,等着被荡除濯清。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是长风令下无数正道修者孜孜以求的目标,更是天下所有在这场乱离之中失去了亲人与挚爱的人们最为深切的期盼。

    他们已经等了太久,也许已到了该寻求一个了结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有种要发烧的预感,我需要去转发几只锦鲤压压惊t_t

    p.s.倒数第二卷,然而最后一卷应该会短小得令人发指,嗯!

    第151章 沉浮

    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之前十余年中正邪两道阵线犬牙交错,互有胜负,却摇摇欲坠地维持住了一点微妙的平衡,双方似乎都在蓄力等着翻开最后底牌的那一天。直到此时,这种平衡终于开始松动,姜云舒刚把按捺不住、前来袭扰雾灵山的邪修连锅端了,脚还没站稳,就接连收到了好几封久违的传讯。

    多年不曾有过只言片语传来的各方人马铆足了劲,纸鹤从形态各异的传讯法器里扑腾出来。

    姜云容看得目瞪口呆:“六娘,你这都是哪里弄来的!”

    这个问题实在一言难尽,姜云舒百忙之中抽空给她回了个高深莫测的苦笑,又展开了一只纸鹤,叶黎清贵雍容的声音传来:“父亲有要事想要告知您,不知小婶婶可有时间前来明珠岛一晤?”正经了一句之后,一不留神没忍住,把声音压低了下去,鬼鬼祟祟道:“哎,十七婶,我爹他十来年没回来过了,昨儿个突然跑回来,你说,是不是有什么幺蛾子啊?”

    姜云舒翻了个白眼。

    紧接着,丹崖长老也传讯道:“承明,听薛道友所言,你应当正在闭关修行,本不该打扰,只是……此事紧要,我思来想去,只怕旁人皆无法做到,还望你能速回长风令!”

    “奇怪了……”姜云舒皱皱眉,“只有我才能做的事?”

    她一边嘀咕,一边打开了最后一道传讯,却未曾想,这一回竟然是个她完全没有料及之人。

    那声音略显耳熟,却又并未熟悉到让人一听就想起说话之人的程度,微带着稚气的嗓音里饱含着格格不入的沧桑:“巫地一别已十年有余,想来你已见过故人……”

    “故人?什么故人?”

    姜云舒脑子里几根弦还没搭到一起,就听那少年的嗓音继续道:“须知,你如今立场微妙,无论何事都需三思而后行,切记不可自断臂膀。”

    她捏着纸鹤的尖嘴,在面前晃荡了一会,总算想起来这人似乎是巫地的那位盲眼祭司,却依旧对他所说的事情毫无头绪。姜云舒琢磨了下,怀疑最近可能出了点预料之外的事情,说不得要再委屈叶筝多等一阵子了,便按下急切心情,调转云驾,直奔西方抱朴道宗而去。

    十数年不见,当年的师长同门还是旧时模样,唯独中间少了几人。除此以外,又多了好些新面孔在幕山顶峰登堂入室。

    前来接引的依旧是当年曾有段交情的抱朴弟子沈竹尘,他如今已结丹,但当姜云舒问起的时候,却不见多少喜色,仿佛生性中的愉悦与些微跳脱都在当年那一场变故中耗尽了似的,让他如今显出了一点过分的老成。

    直到行过半山,他才深思熟虑完,忽然说道:“不瞒你说,近三五年来,不仅我这一辈,更有许多早已困于瓶颈百余年的前辈师长也再进了一步,如今放眼望去,结丹修者多如牛毛,就连步入元婴期的也翻了好些倍。”

    他话音一顿,往旁边山壁处一伸手,托住了一只从雪枝上掉下来的小松鼠,看它慌慌张张地跳走了,才叹了口气,望向那根仍在颤动的树枝:“这听起来像是好事,可不知怎么了,我总是觉得不安……”

    姜云舒还没说话,与她半步之遥的姜云容面色先有些不太好看了——她颠沛流离了半辈子,总算重新给自己攒回了一点本钱,没想到还是个“多如牛毛”的添头。

    好在接下来沈竹尘又说了一句:“以往我只当是自己疑神疑鬼,但今天看到你们才发现或许并非如此。”

    姜云舒便咽下了可有可无的安慰之词,奇道:“我们怎么了?”

    山路一如记忆中的漫长,却不复当年的幽静,远远地迎面过来了一行人,沈竹尘压低了声音,快速说道:“差不多有六七成的人,我总觉得他们境界虚浮,眼下的修为像是无本之木,不若你们几人凝实可靠。”

    他面上带着一丝柔和的微笑,与对面几人颔首致意,嘴唇翕动的幅度极小,几乎让人难以发觉,声音却凝成一线传进姜云舒三人耳中:“譬如这几位师弟,都是去年一跃结丹的,可谓年少有为,但若真要斗法,我能在一刻之内胜过他们四人联手。”

    他与那几人擦身而过,停住脚步,等了后面的姜云舒一下,补充道:“我总觉得,这些年里,天下的灵元浓厚得太异常了,无须费力悟道,便水涨船高,自然而然就能到了以往难以企及的高度……”

    姜云舒轻轻地“啧”了一声,逐渐明白他的意思了。

    “过去修行,是平地起高楼,一砖一石都是亲手垒就,虽然辛苦,却踏实,而现在……”她回首看了眼方才那几个少年的背影,又重复了一遍沈竹尘的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