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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娘趁着没人从怀里摸出一串红绳绑着的铜钱,递给儿子,嘱咐了几句路上小心就让他回前院找爹,她整日守着冉念烟,一个月才能见丈夫儿子一面,连过年过节都不例外。

    冉念烟看着这个六岁的男孩,有些出神。

    她早已习惯那个衣紫腰金,面容阴柔,笑意冰冷,如影子般出现在自己左右的坤宁宫总管夏师宜,再看到天真淳朴到甚至有些寒伧的夏十一,才知道什么叫恍若隔世。

    原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人,她也和当年的自己相差甚远。

    铜钱冰手,夏十一还是欢喜的不愿揣进兜里,放在手心摩搓着,给奶娘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忽然发现冉念烟看着自己,似有察觉,又给她磕了三个头,恭恭敬敬道:“谢三小姐大恩!三小姐多福多寿!”话是恭维的,可他笑得真诚,牙齿白得晃眼。

    她何曾于他有过什么大恩,反倒是他对她帮助颇多!

    冉念烟只觉得心疼。

    “盈盈,怎么还不跟上?”母亲回头催促。

    “哦,来了!”冉念烟应了一声,牵起奶娘的手,仓促地离开了。

    走了很远,夏十一依然站在原地,望着母亲渐渐变小的背影,直至消失。

    慈荫堂里,桌围椅披都换成了大红福禄纹,装在剔红漆盘的点心看盘足有小孩子一般高,通臂大烛间插着摆放,好个佳节团圆日,富贵承平时。

    大伯父和三叔已在慈荫堂中陪祖母叙话,说是母子三人,真正相谈甚欢的还是祖母和三叔,大伯父不过是在嫡母面前充个门面,赔笑几声,心里想的还是西跨院里孤零零的程姨奶奶,反正他从小就是这么挨过来的。

    大户人家,嫡母和庶子之间那个不是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各自有各自的辛酸。

    三叔父道:“庚戌年是个好年,咱们大梁朝前些日子就击退了突厥主力,程房师点拨过我,说今年春闱的策论考题很可能就和这次大捷有关。”

    他口中的程房师就是秋闱主考官程敏贞,因父亲的关系,也因三叔装君子的功力不错,程敏贞对三叔还算抬举,也纳入门生之列。

    大伯父道:“可不是吗,边警解除,二弟在西北也能安生些,母亲在京城也好放心。”

    祖母点头道:“正是。”

    几个媳妇连连应声,三叔突然看向母亲,道:“这次大捷就是宣府守将的头功,二嫂后不后悔?”

    宣府守将不就是父亲吗,母亲要后悔什么?

    母亲笑道:“三叔取笑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还要和草莽们争功劳吗?只求人能平安,宣府变数太大,将侯爷调往定襄才是万全之举。”

    定襄……母亲说的是定襄!

    冉念烟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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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定襄位于宣府以南,明眼人都能看出哪里更安全,如果冉念烟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也会选择定襄。

    人算不如天算,这件事怨不得母亲。

    除夕当夜,京城下了倾天大雪,祖母请来戏班子在慈荫堂搬演天官赐福,扮演神仙的戏子粉墨登场,在高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德门呈祥曜,百福骈臻妙”。

    丝竹美酒,无人不高兴。

    一身雪珠子的洪昌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冲了进来,满脸惊惶。

    “老夫人!”他跪倒在地,“侯爷他……”

    歌舞欢笑声霎时间停歇,所有人都看向洪昌。

    祖母被三叔父搀扶着起身,问道:“侯爷怎么了?”

    洪昌带着哭腔道:“宣府的突厥人是疑兵,他们要打的是定襄,侯爷带兵出城围剿,现在……下落不明。”

    母亲几乎要昏厥,被大伯母扶住了。

    “听谁说的!什么叫下落不明?”祖母的声音在颤抖。

    洪昌道:“西北来的消息,说是……说是侯爷坠马失踪了,生死不明。”

    慈荫堂里一片死寂,只有母亲断续的哭声。祖母把闲杂人等全部遣散了,只留下儿子、媳妇,大房二房的奶娘想把孩子们带回走,却被祖母制止了。

    “这是咱们冉家的劫难,应该让孩子们知道,让他们在一旁听着吧。”

    三个孩子都很安静,规规矩矩坐在奶娘身边,连一向闹腾的冉珩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冉念卿轻轻拉着妹妹的手,自己却紧张的手心冒汗。

    祖母见母亲形容委顿,肃声道:“问彤,先别哭了,安绥的事还没有准信儿呢,福兮祸所伏,未必如你想的那么糟糕。”

    母亲赶紧擦干面颊,可新的泪水又不可自制地涌了出来。

    祖母道:“定襄远隔千里,战场上的事咱们无力插手,能做的就是时刻和朝中联络,哪怕还有一丝可能,都要尽力说服大臣们支持营救,否则安绥就算活着,先被突厥人发现了,后果会更糟。”

    三叔父道:“被突厥人发现会比死更糟?”

    祖母投去一道凌厉的眼神,“你还记得裴卓吗!”

    十年前,武略将军裴卓被突厥骑兵围困,恶战三日不能突围,无奈之下投降,留在大梁的父母兄弟满门抄斩,连婴儿都不放过,以儆效尤,自此后大梁只有被俘自尽的将士,再无人敢降敌。

    三叔父垂下头去,祖母接着道:“无论如何都要让陛下明白冉家的忠心,我们冉家绝不出贪生怕死的变节之人。”

    母亲喃喃道:“的确,应该尽快找到侯爷,不能让他落入突厥人手中。”

    祖母虽如此说,自己也知道这条路的艰难。大伯父没有官职,三叔父还未入仕,父亲就是寿宁侯府的顶梁柱,平日和朝臣有交情的是他,旁人去说项总是隔着几道人情,未必能成。何况现在北方战局吃紧,兵部早就调配不开剩余兵力,和中原的安危相比,一个生死未卜的寿宁侯不值一提。

    直到这时,祖母才体悟到二儿子的好处来,再看一脸迷茫的冉竣,不禁有些失望。

    大伯父道:“凭咱们一己之力,难免有些勉强,不知镇国公府那边……”

    母亲道:“镇国公府断不会坐视不管的,明日……不,我现在就回去,我二哥和兵部尚书相熟,还能打听到大哥从西北带回来的消息!”

    三叔父道:“那我也和同窗们说说,他们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说不定能帮着疏通疏通门路。”

    祖母道:“竣儿,你就别插手了,同窗不比亲戚,切忌交浅言深。”

    三叔父“哦”了一声,母亲已经把冉念烟抱起,交到祖母手中,“母亲,事不宜迟,媳妇这就动身,劳烦您照顾盈盈。”

    “可是……明日的祭祖怎么办?”坐在三叔身后的三婶娘突然开口。

    初一的祭祖是大事,自从母亲进门,每年的准备事宜都是由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