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默默地合上了青皮账薄。
时辰倒是把握得好,赵荣昭,也该快到家了吧……
“老祖宗那边,也去请了?”方霏起身整了整素白的丧服,才拿了桌上的念珠,准备动身。
“不知道呢,应该也去请了的。”刚出了门,周妈妈便撑开乌竹油纸伞给方霏挡太阳,亦步亦趋跟在方霏身后。
行至回廊,老祖宗屋里的吴妈妈从另一条道转了出来,侧身立在一旁,朝着方霏福了福身子。
吴妈妈是老祖宗身边的管事婆子,算得上是半个主子,一言一行皆代表着老祖宗,从来不轻易向人行礼,即便是老太爷在世,见了也只是点头问好。
“吴妈妈怎么在这里?”方霏快步上前,伸出手去作势扶她一把,往她身后瞅了瞅,道:“不用伺候老祖宗?”
“午后日头毒,老祖宗才喝了药,刚躺下了,着奴婢陪同太夫人去前院走一趟。”,吴妈妈不苟言笑,说话一向是简洁明了,说完便退到方霏身后,恭敬地道:“太夫人请,莫让前院的高僧等急了,有失礼仪。”
方霏点点头,领着三人穿过曲折蜿蜒的回廊,往前院去了。
灵堂设在正厅,用刚砍回来的绿竹架了个框,再糊上白纸,就成了一道墙,将诺大个前厅一分为二,后头放着寿棺,前头跪着孝子。
因是在夏季里,尸体容易腐烂发臭,而离下葬的日子还有好几天,赵大管事一早便吩咐了人,从冰窖里搬了冬季储存下的冰块,放在棺材里头,等到出殡前夜封棺时,才取出来。
因此,整个灵堂格外凉爽。
步入前院,道路两侧摆放着纸人纸马,仙鹤童子等纸糊的东西,只留下一条长长的甬道,供前来吊唁的亲属宾客行走。
再往前,就到了正厅,诺大的白绸大花挂在正堂上,下方的供桌正中放着老太爷的灵牌,又摆了鲜花、蔬果等祭祀用品,供桌下方则是一张八仙桌,四名和尚分坐于两侧,正敲着木鱼唱经文。
此番赵家足足请了四十九名和尚,到家里为老太爷诵经超度,灵堂内间两侧隔了小房间出来,大部分都在内间里诵经,外面只留四个唱经文的。
出嫁的姑娘回家奔丧,一进灵堂便要扑到寿材上大哭一场,以表哀悼,即便哭不出来,也得做做样子,大姑奶奶是早上到来的,已经哭了一场,现下正跪在第三排的位置。
第一排放着四个蒲团,跪着大老爷、二老爷,以及宋大奶奶,吴二夫人的位子空着。
第二排则是两房姨娘的位置,共计十一人。
再往后才是孙子一辈的位置,不论是嫡出还是庶出,统统跪在一起,旁系的族亲晚辈则跪到了灵堂外面。
一行人穿过前厅,来到灵前,方霏双手合十作了揖,接过小沙弥递上的三炷香,她是赵太爷的妻子,不用磕头祭拜,将香高举齐眉,拜了三拜后,又将香交还小沙弥,插到供桌上的香炉里。
四名唱诵经文的和尚也停了下来,收起铺着袈裟的八仙桌上的经文,换上小沙弥递上来的祭文,并开始高声朗诵:“甲辰年乙末岁夏浣日宜祭之良辰……”
方霏是赵太爷的妻子,与赵太爷是平辈,是赵家除了老祖宗而外,唯一一个可以不用跪拜的,她站在最前面,身后跪着的便是大老爷和二老爷。
寿材旁点了长明灯,从入殓直到落葬,不能让灯灭,尤其是夜里,必须要有至亲的晚辈守灵,老太爷膝下只有这么两个儿子,大老爷和二老爷两兄弟只得轮着守灵,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白天还得忙别的事,两夜熬下来,兄弟两都憔悴了不少。
和尚正念到:“克勤克俭把家兴,名盖一方远传闻,沧海桑田七十一,苦辣酸甜尽沾唇”时,灵堂外忽然传来一声悲戚高呼:“爷爷!孙儿回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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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倒打
灵堂外一阵骚动,跪了一地的孝子纷纷支起身子回身观望,看看是谁这么大的架势。
该来的……终于来了!方霏袖中的右手兀然一紧,随即慢慢松开,拇指连连拨动,手上的小叶紫檀念珠慢慢转动起来。
赵家本家的都跪在灵堂里头,外头的,都是赵家远房旁系族亲,有远有近,只有少数人识得赵荣昭,却都直起身子,有意无意的从中间让了条道出来。
瘦瘦高高的少年生得眉清目秀,斯文儒雅,是赵家荣字一辈中长得最好看的孩子,他撩起长衫下摆,双膝跪地,然后三步一叩首,跪着往灵堂中前行。
想必也是才刚到家,连孝服也没来得及换上,还是一袭干净整洁的天青色长衫,同色腰带圈在他窄窄细腰间,外衫下的上身呈倒三角状。
进入灵堂,跪在最后头的是赵家昭字一辈的庶子庶女,也都纷纷挪动蒲团,给大哥荣昭让了条道出来。
整个灵堂寂静无声,连正唱着祭文的和尚也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望了眼起身立到一侧的正孝子,赵贵祥贵才兄弟。
从老祖宗那里一回来,宋大奶奶便去前院找了赵贵祥,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长子,赵贵祥虽然板着脸训斥了宋大奶奶几句,却还是默许了她接儿子归家。
“爹……”赵荣昭一路跪到了灵前,朝赵大老爷磕了个头,“儿子回来了……”
“荣昭,你这腿没事吧?”大老爷还没说话,二老爷便‘啧’了一声,一双滴溜溜的老鼠眼眼紧紧盯着赵荣昭双腿,关切地问道:“前两天大哥气糊涂了,说你要是敢回来,就让门房打断你双腿来着,你怎么一直跪着?他们真打你了?”
“二叔……”赵荣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要解释说自己没事,却被二老爷直接打断。
“来,跟二叔说说,哪个吃了豹子胆敢打断我大侄儿的腿?二叔让他后半辈子吃牢饭去!”说着,就要过去查看赵荣昭的双腿。
大老爷说那句话时,赵家本家的人全在场,而大老爷一向言出必行,大家都等着赵荣昭回来,看看大老爷是肯打断儿子的双腿,还是要打自己的脸。
经二老爷这么一提醒,大家不由得将目光落在赵荣昭那双长腿上。
赵荣昭大囧,忙道:“二叔……我没事,没人打我,真的没事……”
他是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