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它很难。

    反而正是因为简单，慕梓安才犹豫。

    对于一个刚接触化学的初一学生来说，做出这题好像有点勉强。

    可慕梓安只是有点犹豫，然后就继续写了。她想，大不了写完就毁尸灭迹，来个死不认账，谷楠总不能揪住她的脖子，说：你不可能会写吧？

    这么容易的题，每一个高中生都会做啊，尤其是慕梓安当高中化学老师当了将近十年。

    她毫无停顿地挥笔写下：因为3no2 h2o=2hno3 no，液面上升2/3升。

    既然决定毁尸灭迹，慕梓安也就不保留了，直接开始写第三道题。第三道若气体为no和no2混合气体，那么只上升属于no2的2/3，第四道.....

    忽然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她全身的寒冷，一丝一丝的蔓延开来，疼的额头上冷汗直流。

    慕梓安脸色青白起来，胃部的绞痛，连续不断。她死命的用手按着胃，咬着嘴唇，可是怎么做都是徒劳。

    胃在持续不断的抽搐，疼，胃里的东西几乎都要翻滚出来，可是她已经三天未进食，想吐也吐不出什么，只能不住的干呕。

    就剩最后两道重点题了，她不信重来一遍还改不了做不出来的情况，使劲憋足了气和这耗上了。她默念：没有事的，这点痛习惯了，一定要写完。

    第四道……若原气体为20ml，成分为no和o2。试管倒扣水中，液面上升，剩余气体体积6ml，求原混合气no和o2所占体积？

    慕梓安捏紧树枝，因为4no 3o2 2h2o=4hno3，设no为4x，o2为3x。所以4x 3x=20-6，x=2ml，答案分为两部分。

    一、若o2剩余，则v（no）=4x2=8ml，v（o2）=20-8=12ml。

    二、若no剩余，则v（no）=8 6=14ml，v（o2）=20-14=6ml。

    同第四题，第五题只改变原气体成分，改为no2和o2......

    ......

    在教室里，谷楠有点烦躁。这个班级的成绩单，她都看过，其实那个孩子去医务室并不算什么，就一节课而已，她没必要揪着人家不放。

    她本来就觉得慕梓安肯定写不出来，才同意让她出去，但是谷楠一抬头，就能从窗外看到那个蹲在花丛中的小小身影......

    明目张胆地逃课？在自己眼皮底下？

    谷楠忍了忍，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外面，终于忍不住，放下书，向同学们宣布要出去一会，让他们继续做题。

    来到花园，听到那树枝摩擦地面的声音，谷楠看到一旁仔仔细细抄的题目，挑了挑眉。

    字不错，记忆力也可以...

    她似乎对这树枝摩擦地面的噪音很不耐烦的样子，低声说道。

    “你就跟我回教室，不用抄题了。”

    然而那个学生连头都没有抬，依旧刷刷刷写个不停，噪音反而更多了。写这么久，不会只是在抄题吧？

    这还是第一次有学生甩她的面子。

    谷楠笑了笑，柳叶眉微微上扬，加重了语气。“你不想学，就回家。”随后她就盯着那学生身下的土地，愣住了。

    第一道题、第二题、第三题的答题过程都堪称完美，第四道题属于加深题，而那个学生依旧答得完美，笔迹也极为成熟，行云流水一般掠过褐色的泥土。

    仿佛不是在解题，而是在默写。

    谷楠弯下腰，看着她已经写了大半的第五道题，脸色更为复杂，不难推出这道题依旧完美。这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一个十几岁的初中生，这么轻易地解出自己编的题目。

    慕梓安忽然停下，捏着树枝，手指发白，透着青色纤细的血管。

    “你...”

    疑惑她为什么忽然停下答题，谷楠抬头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

    “...没事吧？”

    学生并没有回答她，死死咬着泛青的嘴唇，头上渐渐出现了许多细密的汗珠。低着头的状态很不对劲。

    谷楠当机立断打电话叫救护车，扶着学生坐下。

    慕梓安嘴唇咬出了血，眼神有些涣散，身体一颤一颤的，像是隐藏了极大的痛苦。随后又呕出了几口鲜血，才迷茫地露出大大的笑脸，抱住她。

    带着血的笑，年岁又小，还没有张开，并不怎么好看。整个人瘦瘦小小，只剩下个骨架子，但也显得那双黑眸格外的明亮，吸引人。

    看着这样的眸子，谷楠晃了一下神。

    她有轻微的洁癖，不习惯别人靠得这么近。生病的人力气又不大，所以谷楠想要推开这个人轻而易举，但感受到肩旁的点点湿意，怎么也狠不下心推开她。

    “妈妈...妈妈啊”

    “妈妈...不要离开我”

    听到学生哭着喊出的话后，谷楠沉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轻轻隐去内心莫名的不舒服。

    小女孩，认错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装下逼，不收藏吗？ o(*￣︶￣*)o

    第7章 手术

    “你阳寿未尽，大功德傍身，此生执念未消，别再回死门关了。”

    “奶奶？”

    “去吧，那人在等你。”

    孟婆的脸清晰起来，带着慈祥的笑容。

    慕梓安的身体越来越轻，神智却越来越清醒，她发现耳边有猎猎的风声，就像是大冬天迎着寒风骑车一样。

    那样的风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夹杂着吵杂的声音，她很想睁开眼睛，她想问孟婆她为什么会重生？执念又是什么？

    “谁是病人亲人？过来签下字，把手术费一交。”

    “我说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严重胃出血，你知道吗？再晚一点就没命了！我跟你说过，孩子已经三四天没有吃任何东西，是任何！她的胃病受不起一点点的风险，你是白痴吗！”

    “对不起。”是谷楠的声音。

    “还好送医及时，孩子经过抢救，已经脱离危险，不过情况并不乐观，她的胃病更严重了。算了，以后你注意一点，去看看孩子吧。”

    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慕梓安突然觉得身体一沉，像是被人扔到了什么东西上。是她害怕极了那种被扔掷的感觉了，那感觉就像是再次被撞死了一般。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她并不是被扔到了坚硬的马路上，而是躺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强烈的头晕阵阵袭来，慕梓安猛地睁开眼睛，她觉得身体很重，身上全是湿热的汗，有不少汗顺着额头流到她的眼角，她也不敢闭上眼睛。

    四周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慕梓安看着一片雪白的天花板，那是一片她很陌生的天花板。

    她的呼吸很急促，就这么愣愣地躺在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