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换好,她站在屋里那面铜镜前。
这衣裙料子普通,好在成色尚新,她皮肤白,又搭着这白裙,衬得她脸上肌肤更加白净。
她娘手巧,每一处针线都落的精准。小广袖,同色的腰带位置偏高,系紧,长绦垂下,衬托着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沈母满意地点点头,又拉着她坐下,替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乌密的长发垂在肩上。
“我看你这么些年连姑娘家如何梳发也忘了。”沈母突然感慨了一句,“阿禾,等忙完侯府的事便恢复你的身份吧,娘容着你这般做,是怕你太早嫁了人,可是,你到底还是要嫁人的,娘不可能留你一辈子,再拖下去,婆家便难寻了。”
沈禾微微动容,她抿了抿唇,扮作男儿模样本就不是个能做得长久的事,她想,三个月后,等傅景晏离开这里,可以不必继续了。
“娘,听您的。”
承隐寺在九云山上。
倒是不高,只是离她们这里有点远。
一路上人来人往,她们随着熙攘的人群,一块上了山。
浩浩荡荡的,倒是热闹,没多久便到了山上。
远远便能看到那承隐寺前的大场地上搭了高高的台子,下边已经围了几圈人。
沈禾见此场景,松了口气,挽着她娘走了过去。
场地大,里里外外围了许多人,空气中的温度也高了起来,沈禾站在中间,她觉得有些踹不过气来,皱着眉看了看台子上。
空无一人。
约摸一炷香之后,人群突然哄闹起来,她侧目看过去,只见众人等了许久的傅景晏正朝台子那边走去。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锦衣,紧密贴身,绣着云纹的腰带,勒出他精瘦的腰身,脸上神情清冷,长腿迈着步子,在寺院主持和知府大人的陪同下上了台子。
下面还是哄哄乱乱的,傅景晏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知府,那知府大人会意,忙上前一步,大声道,“安静,安静。”
到底是在寺院前,底下人很快便静了下来。
沈禾在他上去时看了一眼之后便再也不敢看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忧,方才才觉得无事,根本就不会被发现,可是这会见着人了,她总觉得自己身边人好像跟消失了似的,只剩自己突兀的站着,越这般想,她的脑袋垂的越低,恨不得自己整个人变成小小的一团躲在那台子之下。
手臂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在想什么呢,人家侯爷话都快说完了。”
沈母见她不情愿地抬头,大致晓得她在想什么,小声道,“阿禾,你这是担心什么,从方才到现在我就觉得这人眼神没真正落下来过。”
“娘,您观察挺细的。”她飞速看了一眼,傅景晏目光确实没往下边移,始终平视前方。
他的语调不高昂,声音却低沉有力,每吐出的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最后结束时,只见他微微垂眸,深色的眸子往下不经意地扫了几下,沈禾本就抬着头,这会还未来得及低头,便触上了他颇为幽深的眼神。
一顿惊慌失措,她生生往后退了几步。
沈母拉住她,“这又是怎么了”
男人只扫了这一眼便没有继续往下看。
她拍着胸口,心想,只是一瞥,应该没有发现,再说她觉得自己这张脸比之前的男儿模样柔和了许多。
台子拆的快,没多久便都收拾完了。
沈母还带了小竹篮,里面转着今日要用的的东西。
沈禾将篮子接了过来,进了大殿,跟在沈母后边一块认认真真拜着。
人多了起来,大殿里人头攒动,渐渐也有些燥热了。
她娘拜的快,没多久人都不知道在何处了。
这里挤不开,沈禾挎着竹篮,四处张望着,眼前只有一片黑压压的人。
她挤了一会便被人用力挤出了大殿,因着那力度脚下步子生生地踉跄了几下,身子向前倒,手中的竹篮也被顺势甩了出去。
紧接着两只手臂被人抓住,她条件反射般紧紧抓住了来人的胳膊。
“姑娘,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是谁呢?o(≧▽≦)o
药铺君今天变成了短小君,正愧疚地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ing
第20章 拥抱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过来,低沉浑厚,流入她耳中,就在不久前,才听到这声音萦绕在那高台之上,
那双手扶在她的手臂上,隔着衣袖,她能感受到他不轻不重的力度以及他掌心的温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与其这般碰上,还不如方才直接摔地上。
她死死低着头,恨不能低到地底下去。
大概是她许久未回应,那人慢慢松了手,沈禾趁机往后退了一步,酝酿一番,再开口,声音细软轻柔,“我没事,多谢这位公子。”说完便蹲下去捡了竹篮,随后从他背后绕过,飞快往大殿内跑去。
落荒而逃般,全程未见她抬起头。
看着那抹消失在人群中的白色身影,傅景晏原本漠然的神情微微变了变,眼底颇有些戏谑的意味。
这人莫不是觉得自己是傻子,以为声音放软一点自己就认不出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放在唇鼻间,那股熟悉的淡淡栀子香还萦绕在指尖。
不远处刘管家突然跑了过来,“哎哟,大公子,您原来在这呀,可让小的一顿好找。”
傅景晏收回思绪,脸上情绪敛了几分,“何事?”
刘管家脸上有点尴尬,方才他家侯爷说是要去禅房看宁王,只是这人走着走着突然就不见了。
“那位还在等,您不是说结束了仪式便过去嘛,小的怕您忘了。”
傅景晏转身,眼角的余光扫着大殿内,“那走吧。”
“大公子,老夫人和三公子一会也要来,这人多,您看要不要清个场子?”
“不需要,今日本就是百姓们上香火的日子,清场成何体统,该怎么来便怎么来。”
“是是是,小人愚昧了。”
过了许久,大殿内的人渐渐散了去,没有方才那般拥挤,沈母正在禅院里与寺里的小师父交谈,沈禾便在这里等着。
她才从方才那惊险里走出来,边抚着自己的手肘边看了看那纯金覆身的大佛。
高高在上,威严至极。
她往前走了走,慢慢跪在蒲团上,细长的十指缓缓合起。
削弱的肩背挺的笔直,眼眸闭着。
没多久,身边放置的另一蒲团传来动静。
她没看,只是将手掌往上挪了挪,鼻尖贴上两掌间的缝隙。
身边窸窸窣窣之后,便开始小声说起话来。
“夫人,要不让奴婢去唤几个师父来?”
沈禾身子瞬间变得僵硬。
不由自主地往下弯着身子。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