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他的心脏,鲜血淋漓。
楚修疼得皱紧眉宇,没接高脚酒杯,反而紧紧箍住了她的手腕,咬牙颤声道:“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心口一半是冰川雪水,一半是烈焰熔炉,他的手指越收越紧,一字一顿的说:“你告诉我——小妈。”
苏兰眼神毫无波动,甩了甩手,甩不开,便轻轻笑了声:“去掉一个字,我和他会结婚领证,你坚持的话,我不介意你叫我妈。”
“……你怎么说的出口?”楚修呼吸都停滞了,不可思议地盯着她,脸色发白,颓然倒在沙发上:“苏兰……你记不记得?念书的时候,你拉着我去看电影,每次电影里有结婚的场景,你总会哭得停不下来,我笑你矫情,你说……”他悲哀地抬眸,每一个字都是痛楚:“你说,你经常夜里做梦,梦见一场盛大的婚礼,我是你见过的最好看的新郎,新娘却不是你。”
苏兰抿了一口红酒。
“兰兰,你猜,我的梦里会是什么?”
苏兰不为所动,平淡的说:“都过去了,人总要向前看。”她放下杯子,问道:“你在这里等他吗?”
楚修闭了闭眼,讽刺的笑:“你留下,我走——我拿几样东西,不会耽误太久。”
苏兰点头,看着他上楼,熟悉的颀长挺拔的身影,比前两次见到的时候,又消瘦了不少。
楚修还没下来,门那边又有了响动,门口传来老刘的声音:“小张,你来搭一把手,先生喝醉了。”
苏兰在张阿姨之前赶到,扶住脚步不稳的楚沉楼,担忧地看向老刘:“他怎么醉成这样?”
老刘还没回答,楚沉楼低低笑了声,眸中浮光流动,酒意微醺:“我没醉……兰兰,别皱眉。”他伸手抚平她紧拧的眉心,柔声道:“这才好看。”
苏兰看他这个样子,分明已经喝醉了,不顾他反对,又去扶他:“我们上楼。”
楚沉楼蹙了下眉,强撑着站直身子,一步一晃往沙发走去:“我真的没有——”
“好,好,你没醉,行了吧?”苏兰怕他摔倒,赶紧跟了上去,回头吩咐张阿姨:“阿姨,给我一条热毛巾——老刘,他刚在车上吐了吗?”
张阿姨答应了声,利索地去了。
老刘摇头:“这倒没有,但是真喝大了,我看他们几个人出来,都摇摇晃晃的,老板已经算好的了。”
苏兰叹了口气,让他在沙发上躺下,微凉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俯身心疼的问:“难受吗?”
楚沉楼低笑:“难受,你亲我一下就好了。”
“谁理你?”
苏兰接过张阿姨拿来的毛巾,放在他头上,见他一双细长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瞬间心软了,低头飞快地啄了下他的唇。
“不是这样……”
楚沉楼摇头,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旁若无人地吻住她,辗转缠绵。
老刘和张阿姨不约而同地转头看风景。
非礼勿视。
苏兰看在他醉了的份上,不想和他计较,等他尽兴了,半哄半劝说:“你想不想喝点什么?如果胃里难受,还是先去卫生间吐出来,会舒服点。”
楚沉楼揉了揉眉心,坐了起来,凑到苏兰耳边:“兰兰……”他呼出的气息也带着醉人的酒意,暖暖的拂过耳畔。“……你嘴里也有酒味。”
说完,不等苏兰反应,撑着沙发站起,往楼上去。
苏兰扶他上楼,开门进房间,他一沾床就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似是睡着了。苏兰在床边站了一会,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下楼给他倒水。
*
楚修站在门口,透过半开的门,清楚地看见楼下的情形。
苏兰照顾醉酒的楚沉楼,纤细的身影,温柔的声音,那么熟悉又遥不可及,触动了他心底的温暖回忆。
异国他乡的月色,他生命中最颓废的岁月,酒精是最好的麻醉药,他不想清醒,不想思考,只想继续沉沦。
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孩却不允许,起先,她试图劝解他,引导他走上正途,可他不屑,对她只有冷漠和厌烦。女孩受伤了,但是不曾退缩,劝不住他,她开始无声地陪伴在他身侧,沉默地忍耐他的冷言冷语,沉默地照顾醉酒后人事不知的他。
他爱的是唐芸,他的小野猫,他的坏丫头,爱她的一切,甚至是她锋利的指甲,哪怕会划伤自己……就算最后被苏兰感动,他给予苏兰的感情,也带着同情的施舍。
彼时,他想,和唐芸比起来,苏兰真是白开水一样的平淡无味。
很久以后,经历了许许多多,见惯了人世冷暖,直到这一刻,看见苏兰照顾其他的男人,他才恍然醒悟,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错过的年月,错过的人。
真的……一点也不爱吗?
他想起那天送苏兰回公司,女孩短暂的拥抱他,流下的泪水充满了眷恋。
她说,你不要后悔,千万不要后悔。
她转身离开,这一去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为什么没有留住她?
如果当时他拉住了她,结局又会是怎样。
他后背靠在墙壁上,无力地滑落在地,修长冰凉的手指覆盖住眼睛,指缝中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渗出。
疼痛到无以复加,呼吸都成了漫长的凌迟。
得到了不曾珍惜,肆意挥霍她的感情,失去后又谈何挽回。
可是……
——可是,苏兰,到最后,我还是后悔了。
*
苏兰端着水杯上楼,楚修正好从上面下来,迎面撞了个正着。
苏兰笑了笑,问道:“东西找到了吗?”
楚修双手插在口袋里,淡淡道:“找到了。”
苏兰点了点头,说:“再见。”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楚修蓦地转身:“苏兰。”
苏兰停下脚步,回头:“还有事么?”
楚修伸出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他们曾经的订婚戒指。
他很快放下了手,重新藏入口袋中,眼里静如死水,苦笑道:“不管你信不信,给你戒指的时候,我真的想好好照顾你——对不起,曾经让你那么难过。”
你终于不在乎,年少时梦中最英俊的新郎,在你盼了很久很久的婚礼上,揭开新娘的头纱,那人却不是你。
可你又知不知道,从今天起,从他重新戴上订婚戒指开始,这个让你伤心过、流泪过的梦境,却会将他永生囚禁。
他爱过你。
他后悔了。
那又怎样?这一切,再也与你无关。
*
苏兰打开门。
床上的男人放下手表,眼神清澈明净,淡淡道:“三分钟零七秒。”他起身,向她走来:“超过五分钟,我就要下楼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苏兰把杯子放在床头,见他对自己张开双臂,笑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