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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很重要。】

    【那你回来吧,没有钱也没关系,我给你依靠。】

    一个是绵绵的奶音,一个是成年男子的低沉声音。

    一个来自周自恒,一个来自周冲。

    这已经是久远的过往,是一段电话录音,被周冲保存至今。

    周自恒一遍遍重播,抱著膝盖,坐在地板上。

    他听了许久,直到身后有声音响起。

    周冲从酣睡中醒来,依旧有醉意,走路线条歪斜。

    没有昂贵西装的装点,没有香烟的雾气缭绕,周冲像是卸下了伪装的普通的中年男人,额角甚至有一点白。

    周自恒呆呆地仰著头,望著他,许久,轻声问:“我是不是很让你烦心?”

    周冲抿著唇。

    录音还在一遍一遍重复,男孩奶声奶气说:“那你回来吧,没有钱也没关系,我给你依靠。”

    而长大后的男孩坐在地上,比小时候还爱哭。

    周冲蹲下来,抱住儿子的单薄瘦削的肩:“怎么会?”

    周自恒用下巴抵著周冲的肩膀,像是一只小奶狗。

    周冲摸了摸儿子的头发,轻声道:“有很多话,爸爸并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但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爸爸只爱两个人。”

    “在有了你之前,爸爸只爱自己;在有了你之后,爸爸只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加载完毕,学霸周正在安装……

    周自恒的成长来自于他身边所有的爱。

    这些爱促使人面对自身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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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岂上望夫台(四)

    第六十二章.

    南城入了十月末, 深秋, 霜降天寒, 蝉鸣蛙声渐消, 篁竹梧桐扑簌簌地落叶。

    一教学楼,语文老师正在下发月考试卷。

    关著窗,风声传不进来, 试卷翻动的声音胜过落叶萧萧声,无端就让整间教室都安静下来。在这样清寒的季节里, 又是这样紧张的气氛下,高二学生心头都升腾起“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叹。

    语文老师年过六十, 人生走了半个多世纪的小老头,依旧中气十足, 姓武, 却教授语文三十多年,训人的话从不带脏字, 却又字字发人深省,叫人恨不得一头自挂东南枝。

    高二分科, 教师重编, 这位武老师刚刚带完毕业班,又马不停蹄领下高二理科实验班的上课任务。

    是个倔脾气的老头, 大半辈子献给了教书育人。

    大概正是因为治学态度严谨,语文老师眼睛里容不下半颗沙子,高二第一次月考的成绩, 让他很不满意。

    这其中,最让他光火的便是周自恒。

    试卷按成绩下发,第一名毫无悬念是孟芃芃,而最后一名,也毫无悬念是周自恒。

    语文老师沉声念了周自恒的名字:“周自恒,七十七分。”

    周自恒从座位上走到讲台边,安安静静地立在台阶下,等候语文老师的发落。

    “你知道班上语文平均分是多少吗?”武老师下眼角垂著,耷拉出一段皱纹,眉头深锁。

    “知道。”周自恒点头,“一百零七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叫回荡在整间教室里。

    试卷并不难,注重基础知识,连一贯吊车尾的白杨都咸鱼翻身,考了一百一十分。

    “三十分!整整三十分!”武老师拍著周自恒的试卷,上头红笔勾划的分数醒目张扬,“你一个人,拉低多少平均分?”

    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三十分,足够周自恒死去活来三十次了。

    武老师比周自恒矮许多,短小精悍,但气势压倒一方天地。

    周自恒垂著头,没有做出任何反驳。

    “你看看这道题,你看看啊,请赏析王勃名篇《滕王阁序》中传世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武老师声色俱厉,“你写了什么?让你赏析,你呢?给我写一句——”

    “晚霞真的好美!王勃好有水平。”

    【晚霞真的好美。王勃好有水平。】

    这一时刻,终于有学生憋不住,闷笑起来,有了一个人起头,接著就是笑声一片。

    明玥却并没有心思笑,她抿著唇,望著讲台前周自恒的身影。

    换了往些时候,周自恒定是会顶撞反驳,怼天怼地,散漫态度能怼得每一个任课老师都说不出话来,但现在,他并未暗自滴咕半个字,甚至一丝不耐烦的神情都没有流露。

    只是垂著头,听从教诲。

    十月末的天光略寒,在他白皙的侧脸上落下一点浅淡的影子,长睫微微低垂,显出一点安静和恬淡。

    好似所有的浮躁都被按下,脊背直成一条线。

    他的态度委实不卑不亢,又有些老实受用,武老师也不好再如何为难他,翻来覆去看他的试卷好几遍,最后道:“回去把辅导书好好看看,长点记性。”

    周自恒点头,接过试卷,诚恳地说了一声:“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试卷下发完毕,武老师顶著一头花白的头发开始在黑板上板书,他经验颇多,每每说到一题都能旁征博引,再延伸拓展,学生打起精神,听得认真。

    周自恒比其余学生听得更认真许多。

    他甚至拿出笔记本在上头记上笔记,他近段时间改变确实颇多,白杨忍不住再一次瞪大了眼睛,眼珠子滴溜溜转,觉得他的老大,大概是被穿越了。

    “老大,你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白杨悄声滴咕,“还是……”脑壳坏了?

    后面这个猜测,白杨没敢说。

    周自恒在笔记本上写出一段笔记,并把错题耐心抄上去,就连武老师说得话,他也一字不落记下来。他的字十分好看,工整排列在双格中间。

    周自恒并没有心思理会白杨,从白杨桌上捡起一本书扔在白杨圆滚滚的脑壳上。

    得!又砸他头。

    应该还是他白杨的老大。

    但……怎么就转性子要好好学习了呢?

    这个问题,白杨绞尽脑汁,也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他趴在桌上一会,下巴圈了几个圈团在木板上,哈巴狗似的哼赤哼赤,很快一根粉笔飞来,砸在白杨头上。

    白杨如临大敌,怯怯缩成一团,乖乖拿著笔听讲。

    周自恒并没有笑话他,依旧端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