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中上之曾琬。
曾琬虽怀着身孕却仍身量纤纤,微风拂过她的衣抉衬得其更为羸弱,好似纸片一般随风而逝。傅瑶忆起方才挑择衣料时,她的兴致也不过尔尔。曾琬正背对着她念着一首诗,傅瑶听出那是一首情诗。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念至此曾琬便停住了她的言语,傅瑶见她还未发现自己立于身后,便轻轻开口道:“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曾琬惊异地转过身来忙仓促行礼,傅瑶笑着扶起继然道:“曾良媛相思之意至纯至净,却从未后悔过相识。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良媛玲珑心思,傅瑶猜得可对?”
曾琬凄然一笑:“琬儿不过长夜寂寞打发晨光罢了,瑶姐姐极得盛宠,竟也明了琬儿的一番心思。”
傅瑶笑得温升和煦:“妹妹也为陛下诞育子嗣,同样是陛下的心头肉。妹妹才学美貌过人,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曾琬一双眸子愁绪万千,却又不失初见时的清冷风姿:“臣妾从前总以为陛下是太过偏疼了姐姐,今日一见姐姐风华气度,对琬儿不自量力之思也如斯包容抚慰,方才出口成章令人叹服,便知陛下对姐姐一片心意皆是值得。”
傅瑶执过她手道:“妹妹无需多心,陛下心思又岂是我们姐妹参的透。想来陛下心里也是惦念着妹妹,这不特来遣傅瑶来劝慰妹妹了?”见曾琬美目流转出更为惊异之色,一时也忘了感伤。傅瑶轻轻附在她耳边耳语道:“陛下说过,喜爱妹妹静静不言的清雅之姿。妹妹无需改变分毫,自身已自成风景。”
曾琬朝傅瑶面露感激:“其实妹妹又怎会不知陛下对琬儿情意极浅呢,只是琬儿总有个贪念罢了。瑶姐姐今日肯费神与琬儿说话,琬儿已是感激不尽。”
傅瑶露齿一笑,恰似骄阳下耀眼的白光:“妹妹玲珑剔透,却也难逃慧极必伤的道理。妹妹还怀着帝裔,怎还站在风口里呢?不若早早回宫歇息罢,傅瑶与妹妹甚为投缘,还望来日得与妹妹在诗书上相较一二。”
曾琬一袭素衣极为讨巧清丽,告退后仍散着淡淡温润光泽。傅瑶微微一笑,携着灵芝缓缓步离御园。
戌时三刻,夕梨宫。
傅瑶卸去最后一件首饰正准备着就寝,却见一明黄衣衫男子正浅笑着向她走来。她有几日未好生看过傅歆了,眉目清朗开阔,帝王之气不减当年分毫。傅歆叫她看得一怔忡,旋即上前拥着她笑道:“今日怎么一直盯着朕,可又在打朕什么主意?”
傅瑶笑着啐了他一口道:“旁人皆说陛下是猛虎,依臣妾看来温柔起来却似尚未睡醒的大猫,懒懒的也有几分可爱。”
傅歆有些无可奈何地笑着戳了戳她的头:“都是要做母妃的人了,还这样取笑朕。”又旋即抱着她转了个圈坐于床榻上笑道:“说起猫,后宫中倒是你最像,脾气大起来都要爬到朕头上胡作非为了。”
傅瑶听得有些不快地转过身去娇嗔道:“臣妾可没有胡作非为,倒是陛下最近可有些偏心眼儿,在宫里宠出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贵女猫。”
傅歆听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嘿嘿笑着蹭过来道:“瑶儿可是指玉芙殿的玉贵人?她年纪小,十五生辰刚过你也是知道的,偶尔任性些想来也情有可原。若她抢了你那匹缎子惹你不快,朕再送你就是了。”
傅瑶朝他美眸一瞪:“陛下便觉着臣妾那般小气么?臣妾只不过为曾良媛鸣不平罢了。”
傅歆有些愕然:“曾良媛?她一向是什么都不争的,性子也极为安静妥帖,此番有了孩子也是她的福分。怎么?关雎宫住的不合应了?”
傅瑶佯装生气地轻拍了他的额头红着脸道:“曾良媛怀着身孕本就辛苦,今日臣妾一见更是文采诗书皆通,惊为天人。奈何对陛下一片倾慕之情陛下不领受,硬生生纵容玉贵人有意无意地欺负她。陛下也不怕曾良媛多心伤身,更伤了陛下的骨肉。”
傅歆搂过她的身子蹙眉道:“曾良媛想来没那般小气吧,在朕面前也总安安静静的不言语。”
傅瑶正视着他敛了笑意一本正经道:“陛下可觉得这一件事平淡无奇。但若助长了这撒娇撒痴就能得些物件的歪风邪气,那往后定会有人效仿玉贵人。到那时玉贵人之流皆仗着年少之名抢夺曾良媛之流老实人的恩宠,后宫可如何太平?”
傅歆沉思片刻,随即沉默地点点头。
次日,傅歆下旨赐曾良媛云锦十匹,并于玉贵人邀宠时仍去探望了曾良媛。
傅瑶正于夕梨宫饮着银耳桂圆甜汤,见紫兰从外头进来笑道:“可都打听清楚了?”
紫兰面色不虞道:“是,那玉贵人昨日回宫之后便将那碧色缎子拿剪刀绞了,今早邀宠败了又在殿里砸了东西发疯,扰得玉芙殿阖宫不得安生。”
傅瑶淡淡一笑:“会咬人的狗不叫,淑宁宫那位才是真老虎呢。”
作者有话要说:
讨厌的小婊砸来啦~
第53章 小惩大诫
七月初五,寿仙宫。
傅瑶已初显怀,夏日里暑气日盛使其食欲不振,身子也清瘦些许。太后还是看中这一胎的,嘱咐其好生保养待再为傅歆绵延子嗣。论及傅歆子息与先帝相比实实是极为稀薄,仅皇子三,公主二。傅瑶心下也有几分遗憾,若一切平安喜乐,自己想来已有三子了罢。
太后将新下的茶叶分于各宫,傅瑶见乔玉画今日着一身桃红色月季纹宫装,领袖口皆以金线密织。仅仅贵人之位却胆敢如斯奢贵,想来傅歆与萧婕是极为宠溺。一袭青碧色衣衫身子瘦削的曾良媛好似被扑了风,轻咳了两声。梁婉怡浅笑着为其添了茶润嗓,乔玉画讥诮一笑道:“宜妃不愧是生养过女儿的人,这对身子孱弱的曾良媛的确体贴。好事都做尽了,却显得画儿呆呆笨笨的,什么都不会做了。”
曾良媛心郁气结,登时面色一片惨白地不知如何应对。傅瑶轻拍她苍白瘦削的手示意其安心,复而笑道:“宜妃姐姐为陛下生下长女安平公主,身份千尊万贵。曾良媛今日同样身怀帝裔,想来定是后福无穷。玉贵人尚未有孕,怎会懂得这养儿之辛苦呢?”
乔玉画精致的小脸微微一扬,唇边尽是不屑一顾的讥诮神色:“瑶贵嫔多次有孕却又多次小产,此等辛苦的确不是画儿能切身体会,还望姐姐告知一二。”
萧婕低垂着眼眸媚然一笑:“画儿,你怎得说出这样的话来伤瑶妹妹的心呢。虽说瑶妹妹身子弱些,不待萧婕这样一举龙凤,但多年得宠而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