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 27
陶绫并不讨厌明襄。从七八岁开始,他就经常出现在她面前,后来跟胡枕乔也认识了。
他非常热情且话痨,经常开一个话题就能活生生讲到地老天荒。
陶绫年少一点时,是张天生生人勿近的脸。但不是由于天生冷漠,只是不擅长跟人搭话,也觉得一个人待着更自在,所以不在意外界的目光,总会让人觉得带着天生的排斥感。在和司机叔叔儿子聊天时,她秉的也是个基本礼节——不打断、不插嘴。
明襄是个看上去安静,心中住了个话痨精的人,一旦话匣子打开,他可以讲上一个小时。
然而陶绫难得不觉讨厌。在母亲终日穿梭于各类宴会,父亲忙得不着家时,和明襄聊天算得上轻松的调剂。
时过境迁,一直以来,她无心去追回和旧时光里有关的人,本来以为当年的别过是永远,再遇见也是好的。下午他们在一家茶馆坐了三个多小时,明襄聊他自己去了哪里读书,现在在一家金融机构做事,父亲已经退休,赋闲在家了。
“就是老催我的事。”明襄讲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挠挠后脑勺,“每年过年都跟打仗一样,要做准备。”
陶绫打心眼里的为他开心:“那很好啊。叔叔还健康就好,这些事不急,你还年轻,先打拼自己比较重要。”
她笑容很浅,却是真心欣慰的。
明襄说完,想起她的情况,自己倒微微愣住了,有些懊悔的补了一句:“我……我其实……你呢?还好吗?”
陶绫抿了一口茶,如实告诉他:“我在htz。”
聊到快晚饭时分,明襄坚持要请她晚饭,说这个机会一定要给他,因为明天以后他就要离开去出差了。
她也无意推脱,这种事都是遇一回,下次不知什么时候了。只是实在没有料到,今天的大聚餐也约在这里,而多日没露脸的林觉与魏惊戍也到了。
看到陶绫的时候,林觉咦了一声,眉心夸张地拧了拧:“你不是请假了吗?我问了tracy,她还跟我强调说你连明天的假一起请……了?”
林觉目光一转,落到她身旁的明襄身上:“这位是?”
夏天最难熬的时间已经过去,初秋的凉意卷的风袭来时,吹得四周空气都浩荡凉爽。
陶绫还留着夏天的习惯,穿着黑色休闲短袖,衣服扎进裤腰里,上一个季节晒的肤色也慢慢回来了,她白皙面孔上难得出现了微僵的神色。
明襄注意到了,在回答林觉的同时,他敏锐的察觉到,问题并不在眼前的林觉身上。
他的眼神落到车的另一边,看见站在那里的人,一时怔然。
工作使然,明襄自然是知道魏惊戍的。可见,的确是第一次。
这个男人实在是有可供挥霍的外貌资本,外界传他天赋过人,自名声不好的家族中继承了最有用的一项,智商。天生会赚钱,垄断式的做别人插不得手的生意。
“你要跟同事们……”
“不用。”陶绫截断他的话,“和大家我可以改天再约。”
“好,那要么我们换个地方?”明襄说话的声音放低,只有她能听见。
“行。”
她干脆地点了头。
正准备走人,魏惊戍从车另一边走来,和她擦身而过,极淡的沉木香萦绕在鼻端,一点也没有朝陶绫这边看。
这一晚,他们聊天的话题从唠家常转到了工作领域,明襄说到兴头,直接蘸了点水在手指上,在桌上给她画着解释,沉浸但并不激动:“我知道你对什么感兴趣,姐,你以前就跟陶叔叔一样,喜欢一个人待着,研究别人觉得无聊的东西。这些都是在不出成绩时,谁都无法理解看透的,要证明你走得比别人远,最后还是要以普世的标准来证明价值。我觉得你其实,可以找更好的地方。”
陶绫一听就明白了,笑了笑:“哦?”
明襄给她夹了一块牛柳,放下筷子,把眼镜戴上,认真道:“最近三年来,波动最大的一家上市公司,就是它。在几个月前,工厂出事的时候,股票跌……准确点说,不是断崖,是跳崖式的跌落。后来和官方合作就这么断了,如果不是后来用新技术和重工企业那边维持住,可能……”
“牛肉很嫩。”
陶绫忽然道,语气放轻,头顶的吊灯照出她平静的神色。
明襄不再说什么,尝了一块:“是。你喜欢就好。”
结账时陶绫跟他aa,因为瞥了眼账单……如果是小几百,明襄请了就请了,但那价格,她实在没有办法劝自己,就是一顿饭请了就请了,她怀疑店家可能偷偷在菜上撒了金粉,只是她没吃出来。
明襄坚持不收,她知道转账他会退回,干脆直接把现金塞他手里:“行了,你才工作几年啊,好好攒钱,等着你发家致富呢。”
对方十分无奈地笑了:“你也太看不起我了,怎么这么见外,我们下次吃饭你再请回来就是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陶绫摆摆手,“我打车回去,帮我跟叔叔问个好。”
她说着话时微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顺着笔直的马路跟过去。
大概是眼花了,竟然错觉看到了那辆车。
到临时住所时,陶绫停在家门口,看了好一会儿门缝下漏出的光。
不是小偷,就是很久都不见一次人影的魏惊戍。
他提出那个提议很突然,但是条件也谈的十分清楚,一个房间,一月四千,他基本不在这个家待,其他房子他会锁上。卫生间厨房都可以用,需要保持清洁。
考虑了去一间间找出租屋的成本和时间,陶绫答应了下来。
事实证明,他也的确不怎么回来。
陶绫看了眼深色大门,和泛着蓝光的指纹密码板,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这种犹疑太过陌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顾忌什么。
陶绫很轻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像咸鱼翻身一样,背靠在门板上。
哪知靠上没有多久,门猝不及防地从里面被开开了。
她整个人的重量倚在那上面,猛然失去了重心,跌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里。
对方顺势把人捞进来,用脚带上门,在灯光暗然的屋里将她推到墙角里,低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