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他笔直地端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着头,侧脸轮廓立体而深邃,嘴角轻抿着,那是他回避一个话题的表现。
黎志帆对自己的弟弟熟悉不过,见他这样,便开口说道:“诸溪前两天阑尾炎手术,你知道吗?”
他刚说完,黎郢梵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沉默了一会儿后,才抬起头来,“嗯,她手术刀口恢复得怎么样?”
“我以为你不知道,看样子感觉比我还先知道。”黎志帆轻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一根出来点在手上。
面对黎志帆的调侃,黎郢梵不予任何回应,只静静地看着他,似是在等他回答自己的那个问题。
“你又不是没做过阑尾手术,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到时候出院也差不多可以继续活蹦乱跳了。”黎志帆说着,却发现黎郢梵皱着眉,他拿着自己的酒瓶碰了碰黎郢梵的,“既然这么担心她,为什么不去看她?”
黎郢梵愣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啤酒一饮而尽,薄唇微微弯起,似笑非笑的脸显得有些僵硬,“东西都凉了,快吃吧。”
回到公寓,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黎郢梵从浴室洗了澡出来,便一个人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
从入职以来,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有那么空闲的时间让他停下来。他起身将音乐打开,又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就那样子坐着,闭着双眸,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喝着苦涩没有一点糖精的黑咖啡。
片刻,当音乐放到高·潮部分时,黎郢梵忽然睁开双眼,深邃的黑眸静静地凝视着客厅的一角。
没一会儿,他将手中端着的咖啡杯子放下,起身回到卧室,等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
第04章 婚礼
04
诸溪的刀口恢复得很好,没有发炎,一个星期后顺利出院。
也就在她出院那天,泰阳和在医院里认识的,并火速交往的新男朋友一起出国旅游了。
所以,徐昌宁婚礼那天,泰阳缺席了。
在婚礼前一天,泰阳还特意打了越洋电话给诸溪,交待她千万要把自己的礼金和祝福送到,最重要的是千万别给她发婚礼现场照片和视频,她怕自己心脏受不了。
这大概就是应了那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诸溪站在人群里,看着意气风发的徐昌宁,在婚礼进行曲中牵过新娘的手,一路走到主婚人面前。
她和泰阳、徐昌宁是高中同学。同学三年,诸溪也见证了泰阳喜欢徐昌宁三年,以及,在这三年里徐昌宁和他女朋友的恋爱。
人,好像都有点普遍性。比如在爱情这方面,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最放不下的。泰阳从来没得到过,所以才会记了他徐昌宁这么多年。
诸溪轻举起手机,在他们交换婚戒的时候,将画面定格成了一张美好的照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照片发给了远在日本的泰阳。
只几秒的时间,手机震动,她立马收到了泰阳的信息,她愤怒地道:“你还真的发来刺激我!”
诸溪牵着唇,无声地笑了笑,刚想给泰阳回短信,却正好看见向她这边走来的徐昌宁。
徐昌宁个子很高,身材也好,长相一般眉宇间却带着点痞气,勾着唇微笑的时候人看起来特阳光。许多年前她们还在上学时,他就是这样一副模样。那时候,不知为何,小姑娘们都喜欢这类型的男生,他可以不帅,但看上去一定要坏,也难怪会让泰阳那般情有独钟。
等徐昌宁走近,诸溪才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手,微笑道:“徐昌宁,恭喜你。”
“谢谢。”徐昌宁轻握了握诸溪,视线一直在诸溪周围打转,顿了一下,问道:“泰阳,没有来吗?”
“没有。”诸溪抿了抿唇角,冲着不远处的新娘子抬了抬下巴,“你觉得她受得了这么喜庆的氛围吗?”
听了这话,徐昌宁面色微窘,有些难看,却还是保持着一贯淡然的笑容,“我先过去招呼其他客人,你随意。”
诸溪想象着背转过身的徐昌宁,脸上的笑容应该会更加灿烂。她一时没忍住,叫住了徐昌宁,“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徐昌宁愣了愣,半转过身看着诸溪,“诸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诸溪将肩上的包包带子往上提了提,“她喜欢……”
爱情是被接受,只有被对方接受了的爱,才能够称作·爱情。泰阳默默喜欢的三年,她觉得自己付出了再多,觉得自己多疼多痛,都只是在自作自受。
“诸溪。”徐昌宁急切地打断了诸溪后面的话,轻转眸光,视线在新娘身上停了许久,才和诸溪说:“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两情相悦的人,一生遇到一个就够了,同时再有那就不是爱情,而是贪心。”
从婚礼现场出来,诸溪给泰阳回了电话,将徐昌宁的话一字一句不漏地转给泰阳。
泰阳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等诸溪想说点什么话来安慰她的时候,却听到泰阳的轻笑声,淡淡地没有一点感情的笑声。
诸溪忽然有些害怕,“泰阳,你别真的受刺激想不开。”
“有点,但还是能克服的。”泰阳收起笑声,轻声慢语,“想不到徐昌宁这人还挺文艺的,连拒绝别人感情的话,都能说得那么让人心动。”
诸溪坐在自己的车里,忽然皱着鼻头,“泰阳,你受的打击真不小。”
泰阳是真的受了刺激,一直隐忍的情绪,终于,在诸溪说完话后,爆发了出来,“废话,如果黎郢梵和别人结婚了,你诸溪不要死要活的,我跟你姓!”
诸溪看着手里被挂断通话的手机,忽然就陷入了沉沉的思考。
一生只能一次遇见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吗?
诸溪回到律所时,黎志帆正在和所里的几个律师开会,见她回来,赶紧让她一起参加。她人还没有回过神,就已经坐在了他们的中间,不明所以地听着他们讨论一个非常棘手的案件。
黎志帆背靠着办公桌,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把资料,另一只手扶着下颚认真地听着每个同事的意见。在所有人都给出自己的观点后,黎志帆将视线转向诸溪,“诸溪,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诸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看了看桌上摆着的一堆资料。两分钟之后,她从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