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宅在府宅做她安安静静的首相夫人——然而, 协议是协议, 她偷偷摸摸或者扮个男装溜出去不行么?上次,锦绣心里的那个委屈啊,什么时候做人做得这么窝囊?……不过, 后来想想, 有得必有失啊!谁叫你惦念那个龙玉呢!谁叫你和他签订那狗屁协议呢!最最主要的,谁叫你对那家伙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呢?……
锦绣,还真不在乎她上元节那天能不能出门。
她是在同情那两个女人。卢信贞以及孟大寡妇孟静娴。
吃臭豆腐的时候,锦绣说:“那紫云铺的花生糕,蓉莲坊的三鲜莲花酥……吃起来,那才有滋有味?这臭豆腐算什么呀?哼, 这臭豆腐好是好, 只怕宅子外面的那些美食经你们一吃,都不想回来了!”
孟静娴与卢信贞相视一眼。
两个人基本没出过宅,所以锦绣说的,在她们眼里,简直是一个新奇而目迷十色之地。那臭豆腐是两人第一次吃。吃起来很香,但味儿闻起来很臭。锦绣后来又说:“算了,还是以后再慢慢给你们说外面的事情, 现在我得去背《道德经》了,一会相公回来考我,答不上,又要挨罚了!”打着个呵欠,再伸个懒腰,故意吊人胃口地踱回里间屋子。
孟静娴与卢信贞再次相视一眼,都暗暗心骂:这锦绣,怎么就这么坏心眼子呢?明知道她们还想听……
其实锦绣倒还不是真“坏”。
心里哀叹一声:说那么多干什么?说那么多,徒惹这两个女人的悲辛和酸苦?她们不是锦绣,换个男装,神不知鬼不觉偷偷溜出宅子就是一顿大吃大乐……墨守了多年的家族陈规,贞洁牌坊下的多年捆缚……你锦绣说那么多,究竟是个什么心肠,什么打算呢?
……
卢信良这几天的日子也不好过。心里有愧。锦绣既不理他,也不踩他。
晚上,把洗脚水亲自端放到老婆跟前儿:“来,娘子,今天正月初四,为夫还是帮你洗洗吧?”
“为夫”这两个字意义重大。夫妻间的亲密、平等、尊重、想要再拉近一层关系……几乎都含在这两个字眼里面了。“今天是正月初四”,意思是,协议上规定是单数洗,但瞧啊,我卢大相爷如今多委屈齐全,多低三下四又自觉啊!今天双数都给你洗!你锦绣,还不满足?还要把气给我使下去?怄下去?
蹲着身子,拉着脸,轻轻地,温柔地,甚是体贴脸皮厚地,男人的一双手,就那么在锦绣纤秀可爱的天然玉足轻轻揉捏,按摩。
锦绣背皮一抖。
龇地一声,半眯着眼:爽!太它姥姥的爽!“相,相公啊……”真的很想原谅这个男人!好几次,锦绣喉咙里颤颤地,声音软绵绵地,因为男人如此之样子让她又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
“相公啊……”
就在这时,卢大相爷又把脸一拉,眼皮一抬,嘴角一沉,表情再一沉。不声不吭地,抬起脸来看锦绣。
那意思,怎么着?你还不满足?女人,你难道真的想和本相闹翻天了是不是?
锦绣心里所有的怜惜心疼无奈瞬间化为泡影。“哼!”
她也拉板着脸,冷冷地把嘴角一沉:“你这力道,想捏死妾身是不是?不行!水太冷了!去再加点热的过来!这么冷的天儿,又想把妾身肚子冷痛是不是?”
卢信良心里的那个气哟!
站起身,把铜盆一端。是的,就差那么一下,差那么一下就会把洗脚水往院子里一倒,说一声:本相不干了行不?叶锦绣!不要欺人太甚,本相不干了!
叶锦绣却是眼皮也不夹他一下。
安静的膳厅里,一家人仍旧围着桌子用膳。锦绣和往昔一样,仍旧说说笑笑,给三个女人讲故事、讲笑话。
卢信贞和孟静娴还不知道这锦绣正为她们的事儿两夫妻斗着气。
有时候,卢信良嗯咳一声,红着脸,讨好似地把锦绣最喜欢吃的一道“银丝卷”轻轻地、眼神宠溺往锦绣碗里一搁。“——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那眼神言辞,相公我疼你呢!算了吧娘子,咱两口子别闹了,嗯?你锦绣这么喜欢闹,本相还要不要脸面?仔细别人瞧出端倪!
锦绣这个人,妖孽起来可以很妖孽,打起太极也可以沉稳圆融。
这个时候,倒不跟这个男人斤斤计较。声音嗲柔柔地,“相公,我最近的牙齿有点痛……”
她牙齿痛,她不吃甜的,甜的吃腻歪了!怎么着,姓卢的,你还要给我夹菜吗?少来这一套!
卢信良冷着脸,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搁。“哼!我吃饱了!母亲,大嫂,你们慢用!”起身,略一礼,然后倒背着两手,他就走了。是气走的!
卢老太太当即不高兴了!怎么这儿子,看着越来越不像话?
又去看锦绣,但见温婉和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唉!”她叹口气:“算了,这孩子,向来就是这牛心犟性……二儿媳妇啊,以后你不吃甜的,我吩咐厨房叫她们少做一些吧……”
然后,又嘀嘀咕咕:怎么人家不吃甜的,还偏要夹,夹了来人家不吃,他就甩脸子走人?像什么话……
显然地,这时的卢老太太已经忘了什么是男尊女卑,他儿子给锦绣夹菜,锦绣应该感恩戴德磕头,不是么?
卢信贞和孟静娴又相视一眼。这几个人在想什么,怎么越来越怪异了?
锦绣后来收受了卢信良旁很多拐弯抹角求和的小东西、小礼物。什么发钗,香梳,小吃食,小玩具。
馥堂斋有一种很出名的女人香粉,叫做“梅真香”。十两银子不换。馥堂斋的镇店之宝。用一个圆圆的十分雅致的攒花粉盒装着。是以零陵香、甘松、白檀香、丁香、白梅等多种香药调配而成。临睡前,沐了浴洗了澡,往遍身一擦,那香味,一点点渗人肌肤,近有保养美白体蕴芳香的效果。
卢信良这个人向来节省,两袖清风,正值不阿,自然,所得必要俸禄之外,真真一分不贪,一文不取。
如此,就是这样一个简朴又正值的死板大臣,然而,为了讨老婆好,还是大手笔舍得一花将这粉买了下来。
他目无表情站在锦绣跟前,锦绣接了那粉一刹那,有瞬间的震动,然而,终是边上随随便便一搁,口打着呵欠连连。“还是那句话!这些东西,在妾身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