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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光耀万丈。

    “嗬!我的意思呢,柳夫人,您又何必这样妄自菲薄,咱们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啧啧,这都能比,能比较得过来吗?”“……”

    她们后来又说了什么,锦绣没有听清楚。那场对话什么时候结束,锦绣也不感兴趣。

    而锦绣这人最大的“贱”,就在于,面对这些阴阳怪气的诋毁议论,她不着恼,反而有一种恶趣味的清爽和得意。

    “嗯咳,柳夫人,陈夫人……”

    终于,她把身前的那枝白牡丹给摘下来,故意地,捻在鼻尖闻了闻。是的,这时那些臣子正陪着皇帝探韵游玩,女人们归围,聚拢成一堆。锦绣一笑,明眸善睐地:“——她是什么人?”

    学着两女人的口吻调调:“她呢,自然是个上不得台盘,轰动整个京师的贱妇妖妇,这样的女人拿来和你们比较,不是自贬了身价不是?所以这又何必——”

    锦绣话音未落,陈氏和柳氏已然是张口结舌,吓得傻了。锦绣就站在她们身侧,竟粗心大意没有察觉!

    “再者说,即使你们愿意比,那个‘她’——也未必愿意肯呐!你们觉得,嗯?”

    然后,转过身来,又一笑。煦色韶光,蛾眉皓齿 。

    柳氏和陈氏的脸,当场就白了!

    “不不不!卢夫人,您误会了!我们可不是这个意思,我们……”

    “是啊是啊!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

    锦绣再也没有理这两女人了。

    她觉得她们很滑稽,甚至,有点儿蠢。

    女人对女人的恨,一般来说,不会凭白无故。

    一般来说,都是为了什么呀?当然,是为了男人!

    锦绣没有抢夺她们的男人。然而,有一种如鲠在喉,却是比主动去抢夺男人,还要令人不舒。尤其是对柳氏和陈氏这样的女人来说,非常非常地如鲠在喉。

    她们是郑郑重重妆扮了一番才进得宫来,就像锦绣之前一样,为了相公面子,倾心竭力,隙穴之窥。

    可是,到头来呢?

    到头来的结果,不过是丈夫冷冷一句:“瞧瞧!瞧瞧都那么大把的岁数了!还涂脂抹粉?!还穿金佩银披红戴绿的?!你看看人家夫人,看看人家的娘子,你说你穿那么花哨干什么?!——哼,连个名声狼藉的都不如,真是猪八戒化妆,装怪! 简直,简直是——”

    简直是丢尽了本官的脸!最后一句,没有说。

    而那个“人家的夫人”,自然指的是锦绣。淡妆浓抹,还是会把人给比下的……锦绣。

    终于到了开宴时候,大家各坐各位。舞燕翩翻,向玳筵前。

    有人问:“卢夫人,卢相大人至今都还未纳过一妾吧?”

    是了!终于有把柄可以拿捏了!锦绣先是一愣。

    问她们家相爷至今还没有纳妾的,是邻桌一位华盖殿大学士的夫人,穿镶貂狐皮对衿小袄,白绫竖领,二十八岁左右样子。

    锦绣笑笑,当然,一开始没明白对方话里意思,但见整席所有眼睛射过来,锦绣瞬间薄纸糊的灯笼,里外明亮。

    为什么会这样问呢?而他们家相公纳不纳妾又关这些人何事?

    锦绣直直从胸口轻吁了一口气。忽然,这个一瞬间,她是多庆幸自己曾担任了那些泼妇贱妇美名。

    如果生而为人,为女人,只能在贱妇、泼妇、□□、贤妻良母这几个头衔选择,锦绣倒宁愿当她的这贱妇荡/妇。

    皇帝下诏这宴,命臣工们将其夫人携上,自然,各攀比的心态自是有的。但是女人们之间能有比什么呢?琴棋书画,不,女子无才便是德,当下世态,自是不能拿这个比较。更何况,像弹琴啊,写诗画画跳舞啊,不是青楼女子才行的玩意?所以,当然不比这个。比针线刺绣?不,这些高门贵妇们才不觉用这引以为荣。

    那么,到底比些什么呢?

    这些臣妻贵妇,自幼把小脚缠了又缠,读的是三纲五常《列女传》,学的是贤良贞洁三从四德那一套。

    所以要比,自然是比谁的妻子更贤惠,更贤良淑德,更能忍,更能以夫为天。

    锦绣又笑笑:“这纳妾嘛——我倒是愿意!关键是我们家相公,是他!得他愿意才成啊!”

    此番话音未落,众人全都诧了。各人你看我,我看你,又都目光齐齐看向锦绣的丈夫卢首相。

    卢大首相还是一脸的正经与古板,薄唇轻轻抿起,面皮几不可及抖三抖,馆袍博带,浑身的儒雅禁欲之气。

    有皇帝与几位大臣心下暗笑:哦!这么说,既是你锦绣愿意,那就是这卢大首相那方面不行了!话说锦绣,他若真是那方面不行,你这欲壑难填的……你这欲壑难填妖精□□,能容忍吗?能吗?

    “嗯咳,卢夫人啊……”

    坐在上首的皇帝正要假模假式宽慰两句,以示对卢信良的笑话打击。然,话未出口——

    “关于这纳妾的态度嘛,不瞒皇上与诸位大人,我们家相公看法向是如此……”

    一夫一妻,天理也;三妻四妾,人欲也;三姑六婆,实淫盗之媒;婢美妾娇,非闺房之福……

    口若悬河,妙语珠玑,辩口利辞、慧心妙舌……

    就那样,锦绣一字不漏,一字不差,将素日卢信良要求她背诵的那些朱子天理人欲之类给背下的。

    并且,七窍玲珑,颖悟绝伦地,不仅背,怕有人听不懂,还详详细细耐耐心心的给解释翻译出来。

    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珠子。

    有人实在忍不住开口,打断锦绣:“怎么……你,你居然会背这些?”

    “不光是朱老夫子,孟子曾曰:‘养心莫善于寡欲’,我相公说了,修身,齐家,尔后才能治国平天下。他告诉过妾身,如今世风日下,士大夫蓄妾成风,然,作为一国之相,既有圣贤之志,就该从自身做起!所以他不愿意纳妾,就是妾身逼着他纳,他也未必会肯!”

    “……”

    “再者,我相公崇拜王相1和司马光那样的一代贤臣,王相一生不赞同男人纳妾,他们以身作则,绝不是那种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便扯着幌子公然纳妾狎妓,纵情声色……”

    “……”

    整个牡丹台的气氛是说不出的微妙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