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曾氏心里的结是不那么好解了,她其实是想等顾青回来吧,直到快熬不下去了,这才想起来见盛楦一面。
“见一面也好,你二嫂方才去了,最后一面还没见上。”
“二嫂她……”顾莞十分意外,“怎么会忽然就……”
顾莞大概快要忘了她那位二嫂的样子,从她嫁进侯府,就没怎么说过话,如今忽然去了,不免心生感慨,回来一趟,尽是糟心事了。
“二哥他到底在忙什么呢,真是太不像话了。”即便她不怎么喜欢二嫂,但仍旧觉顾恒有些过分。
“算了莞儿,你先带盛楦进去吧,我还要替她操办一下。”
顾莞一时无话,这时候操办丧事,无疑是要冲撞了曾氏,但顾莞并不想阻止,人命皆重,没有谁还挑时候死的,既然人没了,都应该去的有尊严。
“你去吧景翕,她已经这个样子,说不出来什么的。”顾莞冲她莞尔一笑。
谢景翕走后,盛楦抓着他娘的衣角,“娘,舅母她好像,好像不太一样了,娘,我有点害怕,外祖母她吓人吗?”
盛楦对整个侯府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觉这里所有人都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冷漠又严整,害得他说话都不敢太大声,见外祖父的时候就害怕,对即将要见面的外祖母更害怕。
“没事的。”顾莞牵起他的手,安慰他,“你舅母的姐姐过世了,她难过呢。”
“原来是这样,那舅母好可怜,我们一会去安慰她吧。”
有顾莞在跟前,盛楦胆子大了一些,若是盛槿在,一定会笑话他胆小,所以盛楦怕被他标榜的二哥远距离嘲笑他,鼓起勇气走进曾氏的房间,但饶是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床上的曾氏吓的够呛,本能的就想往他娘身后躲。
不同于之前的半死不活,曾氏这次睁着眼,浑浊却又不带什么感情的眼神将盛楦从头到脚刮了一遍,别说小孩子害怕,顾莞都有点起鸡皮疙瘩。
“外,外祖母好。”盛楦结巴着把事先准备好的问候说出口,然后瞧见曾氏的眼珠子动了动。
盛槿盛楦俩兄弟,长的偏向顾莞,跟顾莞像,就等于跟顾青像,也不知曾氏从盛楦身上瞧见了什么,居然对着他伸出了手。
那只手形同枯槁,是衰老之人不可避免的,只不过曾氏养尊处优,皮肤有一种贵妇人特有的不那么健康的白色,配上长长的指甲,就好像深夜里坟头伸出来的手一样,盛楦一阵尿意上涌,差点尿了裤子。
“青儿……”曾氏嘴里喃喃的吐了两个音儿。
顾莞反应过来,脸上就有些不大好看,对着曾氏那张脸,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意,盛楦莫名其妙的,“外,外祖母,我,我是盛楦。”
曾氏执着的伸着手,盛楦不敢上前,曾氏就要从床上爬起来抓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整个脸上都开始狰狞,“青儿!青儿,你们还我的青儿……”
盛楦终于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顾莞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再也不肯逗留,抱起盛楦就走了出去,头也没回。
曾氏呼唤顾青的声音响彻屋内,夹杂着丫头们焦急的呼喊声,通通被顾莞抛在了身后,她想,她再也不会来这个屋子了,她跟这里的一切都不再有关系。
曾氏闹了一通力气耗尽,干脆陷入昏迷,大半夜里又请了裴子汐过府,所能做的唯有续命,而谢景翕这边却还在为谢景琪的丧事做准备。
侯爷听了谢景翕的话,第二天就对外宣布了二少奶奶过世的消息,据说顾恒人在外面,不知几时能赶回来,其实赶回来大概也赶不上,谢景琪中毒而亡,不太可能停灵几日,香兰替她守了一天一夜,随后便要发丧。
谢家的人在将要发丧的前夜才来,不过许氏谢岑皆未至,只是派了个老嬷嬷跟管家过来凭吊,连三公主跟谢景昱都亲自过来瞧了一眼,算是代表了娘家人。
三公主私下里跟谢景翕说了因由,道是许氏闹着要来,是谢岑给拦下了,所以才改换他们过来,三公主能来,也算是全了谢家人的面子。
许氏过来也是白闹一场,现在谢家尴尬,谢岑当然不能让她过来丢脸,闹来闹去有甚意义,死者无安,生着无脸。
谢景琪停灵在别院,她生前选择离开侯府,死了一定也不想回去,哪哪都没有她的容身地,谢景翕便做主把别院布置的像样一些,算是给她一个像样的体面,而想起前世的自己,却不知有没有人替她收敛。
第二天一早,谢景琪便要发丧,但就在发丧前一刻,侯府那边传来了曾氏过世的消息。
前来报丧的人就停在谢景翕跟顾莞跟前,似乎在等着他们两位回话,顾莞一声不吭,就只当与她无关,谢景翕回说,“我知道了,这边总要等二少奶奶出殡,你先回去。”
侯夫人过世的阵仗当然不能跟谢景琪的同日而语,但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谢景翕的意思明摆着是要先顾忌这头,回话的人不敢说什么,便离开了。
顾莞直叹气,“我是真不想回去,景翕,你说怎么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只是她一直不知道罢了,“莞儿,人死灯灭,有些事就等于盖棺定论了,再想翻盘计较也无从说起,索性就让它过去吧,去送她一程,也算是全了一场母女情分,往后便了无亏欠了。”
顾莞俯首在她肩头,“景翕,我怎么这样想哭呢,不是难过,就是单纯的想哭。”
谢景翕抚摸着她的头发,“想哭就哭,这种时候没人会说什么,但好歹留着几滴回去再哭,免得叫人说你。”
“呜呜……我才不怕他们说呢,我不会在她跟前哭的,一滴眼泪也不留给她,她的心里眼里只有顾青,我为什么要为她哭……”
顾莞趴在谢景翕肩头嚎啕大哭,近乎宣泄。
谢景翕无言安慰,感同身受。
等俩人回到侯府的时候,院内已经一片缟素,侯夫人尚未装殓完毕,请来做法事的人皆已到位,哭丧的念经的十分热闹,谢景翕跟顾莞落后几步,没赶过去凑热闹。
按理俩人都应该披麻戴孝,可谁都不大想动,刚从一场悲伤中转换过来,立时就要投入另一番表演,实在叫人精疲力尽。
除了顾莞,孝子们皆不在场,就只除了顾恒房里的一个长孙,倒是顾家二老爷房里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