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狠心,他不关心自己,她替他关心还不行吗?她明明是好意,又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半响,顾今道:“对不起。”说罢自己走到前面去了。
赵皆瞧见她有些落寞的背影,五指一紧握住了腰间的剑,心中一团郁结挥散不去。
到了太医署,顾今耍脾气似的还是让太医给赵皆看了手臂上的剑伤,他那剑伤是早就结痂了,可他自己不爱惜,每日都要练武,结的痂便总是要裂开一处,好不了。
太医将纱布拆开,果然结的痂上又裂一处,太医叹了口气:“赵大人,您好歹歇息几日,刚结的痂又裂了,猴年马月才能好啊?”
赵皆闻言没说话,绷紧的下巴昭显着他的不悦。
顾今欲言又止,想劝劝他,可又怕被他再说一顿。
“殿下。”
突地有人叫她,顾今回头便见穿着常服的温良站在门外。他今日不是休沐吗?怎的还在宫中,难道有什么线索了。
想到这顾今双眸一亮,立刻起身向他走了过去,一双晶亮的眸子期待的望着他。
温良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顾今便迫不及待的和他走了。
“赵大人,放松放松,刚撒的药,都被血浸湿了。”
赵皆闻言回过神来,将握紧的手松开,目光看向伤口处刺目的红。
*
温良带她去了自己的官舍,先取出一卷画轴给她:“这是我从我兄长在家中住的屋子里翻出来的,他离家没有将这幅画带走,上面写了思茹,可能是顾思茹的画像。”
顾今闻言忙接过来,将画轴打开,画上画的却是个年仅十岁左右的女孩,还很稚嫩,手捧着一捧花,笑的十分明媚,落款处写了思茹,盖了温善的名章。
画像与真人本就是有区别的,又画的是年少时的模样,顾今仔细去看,觉得像,又觉得不像,总之也不能确定。娘亲不像她,脸上长了个泪痣好分辨的很,娘亲脸上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温良估计她也看不出什么来,又继续道:“我兄长大了顾思茹十三岁,一直视她为妹妹,与她之间没有什么私情。我兄长回来的时候,我灌了兄长酒,他喝醉了以后和我说的。不过他说顾思茹与临安王幼时的关系是很好的,临安王幼时住在冷宫,身边只有嬷嬷伺候,身上又体弱多病,而顾思茹早年丧母,自六岁就随父常住宫中,经常去照料他,算是青梅竹马了。”
青梅竹马?
顾今沉默半响,道:“如此说来,我娘亲与六叔的关系该是很好了,可既然如此,我六叔为何那样骂我?”
温良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对感情的事情还是一知半解,便轻咳一声,道:“若这顾思茹真的是殿下你梦里的那个娘亲,那也许是临安王与她有情,可她却背叛了临安王,和别人好了……”
若是如此,那个别人不就是她心里千般好万般好的爹爹了?顾今心底已经当这个顾思茹是自己的娘亲了,她是不会相信的,忙摇头道:“不可能的,我娘亲一定不是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我爹爹也绝不是那种夺人所爱之人!”
温良见小公主情绪激动,上前按住她的肩,安抚她道:“殿下稍安勿躁,或许这其中另有隐情,只是……”他顿了顿道,“临安王府中戒备森严,临安王又是个谨慎小心之人,那后院里的人我恐怕帮不了殿下了……”
顾今捏着手中的画看,画上的人天真单纯,笑容纯净,她慢慢镇定下来,没有强人所难:“你帮我这些我已经很感激了,六叔府里的人我自己会看着办的,若是温太医你今后再有什么线索,记得告诉我就好。”
温良点头:“这是自然。”
顾今默默地将画卷起来,迟疑道:“这画能给我吗?”
温良为难道:“这恐怕不行,我兄长只是暂且忘了,不知何时回想起这幅画来,不过我可以临摹一副给殿下。”
顾今闻言失落的脸上终于重拾了一抹笑意,道:“对了,你画画画的好,那就麻烦你了。”说罢将画还给他。
温良接过画:“举手之劳。”说罢,迟疑片刻,宽慰她道,“殿下,许多事情都是缘分,有时不必太过强求过去,过好眼前才是重要的。”
要离去的顾今闻言顿下脚步,回过头来,背着光的脸藏在暗影里,声音说不出的寂寥:“可你不懂,不懂那对我意味着什么……”
十三年光阴,她不可能再当梦一场,曾经她自欺欺人,活在自己捏造的假象里,而现在她必须要知道真相是什么。曾经的她是个活在黑暗里的盲女,现在的她不是了。
顾今走出温良的官舍,赵皆正站在阳光下等着她,长身玉立,□□如青松,像是个最让人可以依赖的存在。她失落的心头微微有些暖了,对他一笑。
只是这笑容看在赵皆眼里十分的牵强,他再看后面跟出来的温良,温良脸上有些无可奈何,似是不得已妥协了什么。他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会从相见两欢变成现下这种苦命鸳鸯的感觉。
他走过去,仍是肃着脸的模样:“殿下要回去了吗?”
顾今点了点头:“嗯,你上好药了?”
赵皆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
回长秋宫的路上,顾今一遍一遍在想今日所知道的事情,感觉一切都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她或许会找不到娘亲,也找不到爹爹,那么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顾今回过头,赵皆仍是沉着脸的模样,似乎比来时更阴沉了,一定是她又让他换药的原因。
顾今决定妥协了,道:“我以后不会再逼着你来换药了,但你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赵皆闻言抬起头:不来了?难道因为和温太医闹掰了,便不需要他做幌子了?
赵皆点了下头,并没有和她说话。
顾今不想和赵皆变成这么僵的样子,走近他一些,小心翼翼道:“我或许见识浅薄,不如你这般胸怀大志,可我是真心关心你,你的伤也是因为我受的,我……”
赵皆有些忍无可忍似的打断她的话:“尊贵的殿下!我再说一遍,保护你是我的天职,就算我要保护的人换一个,我也会这样,殿下大不必因此对我太过关心,我也并不需要殿下的关心!”
赵侍卫敢呵斥公主殿下,宫女们都捏了把汗,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替公主殿下呵责赵侍卫,只得匆忙到公主两侧搀扶着,怕公主气出个好歹。
顾今看着赵皆凶巴巴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委屈,抬手让宫女退到后面去,自己走到赵皆面前。
赵皆与她四目相对,自是看到了她眼中的委屈,胸口有种喘不过气的疼,吸了口气,对她放低了声音道:“方才是我失态冒犯殿下,请殿下恕罪。”说罢低下头,拱起手来。
顾今伸手抬起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