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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做保皇党,或者做个逍遥派!激烈的派性斗争,血染的两条路线,社会动荡中,倪爱蓉和陶小霜、宁鸥渐行渐远。到了67年复课闹革命时,有一件事使两人和倪爱蓉之间出现了彻底的裂痕。

    这一年来,在学校里陶小霜也常和倪爱蓉照面;每次遇见,两人都没有互相说过话。

    心情特别复杂,陶小霜不觉就沉默了。

    眼睛直盯着蚊帐的顶部,宁鸥喃喃自语似的说道:“当时我正下船,没留意。是她主动走过来和我说话的。她说,警备区文工团到你们学校招人,就两个名额,她被选上了……”

    “哦,是吗?”陶小霜不知道文工团的事,她有些惊讶,但并不意外。

    66年停课闹革命时,陶小霜她们正读初二。红卫兵大串联、破四旧时,陶小霜待在同寿里里帮外婆做家务,宁鸥则学会了蝶泳和滑冰;与此同时,倪爱蓉则是学校大批判专栏的积极投稿人。做了两年的积极分子,校革会自然会推荐她呢。

    “为什么她能忘了那件事?我一想到就……”宁鸥不解的问,她面色惨白,有些惶然不安。

    “我也不知道,谁知道呢?”有两世记忆的陶小霜不再害怕,却也是怅然。她发现宁鸥的情绪很糟,想了想,凑到宁鸥的耳边说道:“我觉得,也许——马恩爷爷知道。”

    “马恩爷爷?谁呀?”

    陶小霜挥舞双手作接见状,“马恩——不就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爷爷嘛!作为全世界*事业的奠基人,两个老爷爷肯定无所不知!”

    “哈哈!”宁鸥大笑,翻过身抱住陶小霜滚成了一团。

    “不行了,好热呀,我们停下来吧。”不爱运动的陶小霜先挂起免战旗。

    看着身旁正喘气的陶小霜,宁鸥有些犹豫的说,“霜霜,倪爱蓉她还和我说,名额有两个,本来你也有机会的,可革委会里有人说你是逍遥派,就……”

    宁鸥担心的看着陶小霜。她知道为了陶小霜毕业分配的事,徐阿婆可是和高家阿婆做过一场了。

    陶小霜一听之下,确实有些懊恼:为了自己分配的事让妈妈和外婆难做,她是真的不想的;可是让她去做什么积极分子,她也做不了。努力和勉强是两码事,这一点陶小霜还分得清。

    这样想着,陶小霜就对紧盯着自己的宁鸥说道:“算了,错过了文工团,不是还能进厂嘛!只要能进厂,我还是能留在上海的啦。”

    宁鸥松了口气,她抬起右手,看了眼腕上戴的英纳格手表,随即惊呼道:“天啊,12点了!我妈还特别说了,让我12点回家吃饭呢……不行,我得走了!”

    说完话,宁鸥慌忙穿上鞋,站起来就往外跑。

    “你先打个电话回去,免得他们等。”陶小霜大声提醒她。

    “知道了……霜霜,我走了。”

    到了下午,开始下起了太阳雨。因为疲倦,陶小霜的午觉一直睡到了晚饭时间。

    晚饭是糟毛豆、肉沫土豆丝配稀饭。

    她吃饭的时候,在她的病床和窗户间的空位上,程迎军和孙齐圣四人围坐成一圈,打起了扑克。

    他们打的是争上游,也不赌钱,就赌贴纸条。几个人一路打到晚上8点钟,结束时孙齐圣全胜,朱大友输得最惨,一张脸贴得跟白无常似的。

    “孙大赢家,你负责打扫战场……我们先走一步。”庄沙提议道,朱大友附和着点头。

    情绪颇为亢奋的程迎军,听了这话,自觉自己是半个东道,就说:“大圣,我留下……”

    朱大友、庄沙忙拉着程迎军就往外走,作为孙齐圣的铁杆兄弟,他俩哪能让程迎军留下来碍事呀!

    经过护士站时,值班的护士们笑着让他们明天接着再来打。

    陶小霜听到了,不禁用疑问的眼神看向孙齐圣,“怎么回事?”

    孙齐圣收着扑克,解释道,“我打了两瓶酸梅汤到护士站,慰问了高温下坚持工作的医务人员。”借着蚊帐的遮掩,他弯下腰凑到陶小霜的耳边,小声说:“等会你要渴了,就去护士站倒,我和她们说好了的。还有,我带了水杯来,放抽屉里了”

    “嗯,好的呀”,陶小霜也小声回道,声音低柔。

    想了一晚的孙齐圣忍不住在她莹白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陶小霜吓了一跳,忙推开他,脸上顿时红霞一片。

    305室设有8个床位,这几天病人正满员再加上来陪床的亲友,足有十多个人在,电灯的瓦数也很足,整个病房明亮喧闹——这就是一公共场合,要是被人看见就遭了!

    后怕的陶小霜又害羞又气恼,压着嗓门低喊:“小赤佬,明天你不准来医院!我要好好休息。”

    偷香得逞的孙齐圣伸手抓住陶小霜的手,一脸凛然之气的说道:“陶小霜,媳妇儿,都是我的错,我应该……”

    说到这里,他神色一变,看着陶小霜笑得意味深长,“……昨晚偷偷地多亲几下!”

    “臭流氓!”陶小霜彻底恼了,她挣开手,“孙猴子,出院前我都不想见到你了!”

    说完,她又大声道,“孙齐圣,探病时间要到了,一张牌找不到就算了吧,你快走——打扰到别人休息就不好了!”

    孙齐圣见状忙往后退,转身前做了个口型:后天在家见!

    直到关灯时,陶小霜都有些费解,孙齐圣发誓即使到天涯海角两人也永不分离时,她怎么会感动的,难道是为了让他形影不离的气自己吗?

    第8章 大圣与花

    1958年12月的一个傍晚,孙齐圣第一次见到了陶小霜。

    那一天刚下完一场小雪,到傍晚时,天气是格外的冷。

    孙爷爷把桌面大小的面板扛到灶坡间,往板桌上一放,现做了他最拿手的手擀热汤面。盛面用的是儿子捎回来的景德镇金花碗,两大一小,碗底都卧上了小青菜,热面出锅时还浇上一勺浓浓的肉臊子。

    仰着脖子把热滚滚的面汤一饮而尽后,孙齐圣叫上‘二师兄’朱大友和‘沙和尚’庄沙,为捍卫自己‘孙大圣’的外号发动了一场小战役——老爱在背后叫他‘孙小圣’的王立男抱头服了软,哭着冲他喊了三声‘孙大圣’。

    大胜归来,孙齐圣和庄沙、朱大友一起上了自家的天台,偷偷喝酒庆功。

    相邻天台上,把头挤在木栏杆的缝隙里,正试图寻找川沙在哪里的陶小霜隔着山墙和三个小醉鬼来了个面对面。

    然后,孙齐圣就看到一个白白小小裹得好像一个球似的小囡冲下了天台。因为裹了件枣红色的花棉袄,那小囡的背影看上去特别像沾满红豆沙的糯米团子。

    紧接着,徐阿婆和王立男的妈妈先后脚地敲响了孙家的大门。知道大孙子不仅打了人,事后还喝酒庆祝,正忙着为小孙子热牛奶的孙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