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和我走吧。
说不定,我就会抛下所有和她一起离开。
但那都是如果,实际上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五年过去了,小艾清醒的机会微乎其微。
我应该学会做个好丈夫,待在雪儿身边。
那一年的圣诞节,雪儿吻我的时候,我仿佛看见小艾的身影在她的身上重叠。鬼使神差地,我没有推开她,我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我爱的人的影子。
只是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我是否还爱着雪儿了,可能只是爱上了小艾的影子。为什么我觉得她们那么像?
“这一件好看吗?”雪儿穿着白色的婚纱照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白色的尾纱拖在地上,星星点点的金色闪烁在裙摆末端。
雪儿的骨架一直比较小,穿上这件婚纱,就像是包装好了的芭比娃娃,等着被另一个人带回家好好呵护。
她也值得被这样对待。
我点了点头,捏了捏她的肩膀,看着落地镜里的我和她,小鸟依人的她只能够到我的下巴。我看着镜子里的她,镜子里的她看着我,我们仿佛天生一对。
在我换好衣服的时候,雪儿已经做好了发型,只是没有化妆,重新得到滋养的漆黑长发柔顺地被编成鱼骨辫垂落在肩头,再饰以精致的头纱。
她看着我,娇润的嘴唇一闭一合,呼唤着我的名字:“好看吗?”
“好看。”我微笑着走过去,像每一位新婚丈夫那样揽着她的腰,“差不多到我们去拍照了了。”
“嗯。”她低垂着头,依偎在我身上。
终于到我们了。
拍到一半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是医院打来的,这是雪儿的特殊关照,只有和小艾有关的事才会打这个电话给我。
“是谁打来的?”雪儿穿着婚纱不好行动,只是侧过头来问我。
“医院打来的。”我朝雪儿勉强地笑了笑,忐忑地接通了电话。小艾还是撑不住了吗?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
但内容还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发誓这是我一辈子最快的速度,连衣服都没有换,只是对错愕的雪儿匆匆地解释了几句,就去开我的车。
一路上横冲直撞,也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不管所有的怒骂,一心只想着去医院。
我又来到了这个熟悉的病房前,打开门就像打开一个未知的宝藏,打开了睡美人的宫殿。
小艾靠着床头,厚厚的窗帘依旧拉着,只剩下暗黄的床头灯照亮了她美丽的侧脸与背后漂亮的肩胛骨。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你,要结婚了?”这是我们又一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
☆、起
【15】
时光荏苒,他日之后,我们再相见,以何吻我?以疼痛。白色的天花板明晃晃地让我想流泪,我努力却没有办法把泪水憋回。
“你,你给我……滚。”我嘶哑着喉咙勉强从牙齿间蹦出这几个字。
“小艾,我……”远志站在我的床前,沉默地看着我。曾经我们那样好,现在却只剩下无言。
这到底算什么?我算什么?一觉醒来连男朋友都已经要和别人结婚了?
“滚……啊。”我直接把桌上的玻璃杯扫到了地上,溅起了一地的玻璃渣子,我把我能看到的东西都拼命地往地上扫。
这真的是对我太残忍了,为什么我一醒来就要面对这个事实?就不能让我缓一缓,让我有个准备吗?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
“对不起。”他低垂着头,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和谁?”
“……对不起。”
看来我醒来的不是时候,呵,过了一会,我的父亲也过来了,骂骂咧咧地把他直接推了出去。
从父亲的话里,我才发现我已经睡了五年,在这五年里,我的朋友要么读研要么已经在工作岗位上了。只有我被时间留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离我越来越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到现在的生活,早知道那么痛苦,不如不要醒。
大家都走了,都去了新的地方,而我却连为什么会出车祸的原因都忘记了,真是上天待我不薄啊。
“小艾!你终于醒过来了……呜呜呜……”第二个来看我的是闺蜜,她激动得扑倒我身上,从另一个方面补充了我错过的五年。
“他是要和雪儿结婚了吗?”我捏紧被角,指骨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闺蜜递给我一个削好的苹果,神情复杂:“是,当时就劝过你不要管那么多的。”
我只是沉默地咬着苹果,清脆的声音透过骨头传到我的鼓膜,震得我头都痛了。
“小艾?”
“这不是他的错,对不对?”我机械地把苹果咬碎咽下,“正常人都会开始自己的生活的,对不对?”
“小艾。”
“我……没有爱错人,对不对?”
“小艾!”
我听到她的喊声,先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从她的眼里我看到了我绝望的表情。然后我慢慢地无力地抱着膝盖,身体忍不住颤抖,苹果滚到地上,咕噜咕噜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
闺蜜慌了,把我搂在怀里,抚摸着我的背,这是每次她难过的时候我都会做的动作,现在终于倒了过来。
“好好好,那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不要再管他们了。”她略带哭腔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们小艾那么厉害以后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可是,我忘不了他啊……为什么,为什么我就睡了那么久……
久到连喜欢的人都成了别人的新郎……我知道这不应该怪他,他有自己的选择,他有权利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可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心疼,为什么?
我哭到不能自已,以前别人都说我是很坚强的女生,是一个不会流泪的娃娃,今天下午我仿佛流光了前半生所没有流的泪水。
眼睛都哭肿了,泪水都止不住,明明不想再哭了,明明想微笑,泪水却还是不停地往下流。
一定很难看吧。
醒来的日子只剩下了检查和睡觉,还要结果出来才能确定我能不能出院。自从我醒来了之后,我的父亲就强行要求换了另一个护士来看管我。
但偶尔我还是能在半睡半醒之间看到雪儿,她在我的门口徘徊,怯生生地往这里看。
我也没有管她,没有力气去管她,我只想离开这里,趁着我还有这个离开的决意,从这个漩涡里抽离。
只要别再让我看到他。
我不想见到他,不然我一定还会沦陷的。我很早很早就知道,即使时光能倒流,我也一定会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沦陷。
“你离我的女儿远一点!”我听见了父亲在门口的怒吼,“如果你不喜欢她,就不要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