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看到是她撞了吴氏,她就是能摘干净自己,也抹杀不了事实。
因而黄氏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虚的,假装淡定地跟着人进到吴氏内室,拍着账本对她叫了两嗓子,见吴氏没有反应,就赶紧乘机跑了。
当然,黄氏也很知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吴氏缓过劲来后一定还会来和她纠缠。
可这锅,她可不能背!
所以黄氏从(春春)晖院出来后,站住脚,转了转眼珠子,就去找三少(奶奶)(奶奶)王氏了。婆媳两个头对头凑在一起嘀咕了一阵,黄氏拿着账本直奔嘉善堂。
“王氏说得没错,想要银子,以后有的是机会捞,得先把吴氏这事给撇清楚了!现在就应该声东击西,在老太太面前把吴氏虐待卢秋月的事给捅出来,让老太太先恼上吴氏,顾不得追究旁的事……就这么办!”
她一路想着,风一般地冲进嘉善堂,对莫老太太巴拉巴拉一顿,就把吴氏虚报假账,虐待卢姨娘的事添油加醋地揭发了出来,对落霞轩里的(情qíng)形尤其描述得详尽。
末了说道:“……那看着叫个惨啊!惨!可怜我秋月表妹那么个风姿秀丽的一代才女,竟被折磨成了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鬼样子!”
又顺带丢给莫老太太个糖衣炮弹:“不是我夸老太太您,那真是比较起来……您看着都比秋月表妹年轻!”
莫老太太初听黄氏说吴氏虚报账目时是淡定的,吴氏会在账目上作假,她早已心知肚明,没法子去追究。可当听黄氏说到吴氏为平帐竟如此那般地虐待卢秋月时,她就淡定不起来了,
☆、第四五二章 击西
且越听越气,越听越气,听到后来莫老太太直气得人都哆嗦了,话也说不完整了:“她、她、她怎么敢的?”
她现在对卢秋月是没有以前那般看重了,可是再不看重,那也是她嫡亲的侄女,是她做主给老四纳的良妾,怎能由着人这般欺辱?
听黄氏说的那般(情qíng)形,竟是连府里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了!
自然,莫老太太也是忘了,卢秋月从去年就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鬼样子了,应该,大致也不完全是吴氏的杰作。
“秋月快!去把秋月给我叫来,我要看看她!”莫老太太说着,就让红芙去落霞轩请卢秋月。
黄氏忽然出现在落霞轩,话未说上两句,就又忽然转(身呻)跑了。她是走了,去找吴氏敲银子去了,却将早已是惊弓之鸟的卢秋月推进了恐慌之中。
虽然卢秋月不住地自我安慰自己的(日rì)子已经这般坏,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可到底,心里却控制不住地惶惶不安起来,不知道黄氏这一来一去,又会带给她怎样的灾难。
她正自惶然不定时,红芙来了。
“卢姨娘,老太太请您去嘉善堂说话呢。”红芙说着话,目光不由也落在了院子里大太阳底下的泔水桶上,忍不住抬手掩了掩口鼻。
从莫老太太厌弃卢秋月后,红芙也有许久没有来过落霞轩了。刚才黄氏在嘉善堂对莫老太太说落霞轩的(情qíng)形时,红芙还以为她为了诋毁吴氏,故意夸大其词。
因为二太太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此时亲眼见到,红芙才知道二太太竟原来所言非虚大太太还真是对卢姨娘下了狠手!
只红芙目光又落在泔水桶上就是要吃剩汤剩水,放到(阴阴)凉处储存岂不比晒在大太阳下要稍微好些?卢姨娘为何要把饭菜给晒着?
是要发酵了才吃么?看着看着可真是
她却是不知,卢秋月何尝不知道把饭菜放在(阴阴)凉处存放更容易下咽?
然则,把送来落霞轩的饭菜放在泔水桶里,却也是吴氏的指示,卢秋月无力反抗,只能承受。
红芙正瞅着那泔水桶发愣,卢秋月已猛地从廊下椅中站了起来,抖着声音问红芙道:“你说,姑母要见我?”
“哦,是,老太太请姨娘过去说话。”红芙回过神来说道,上下打量了脏兮兮,灰扑扑的卢秋月一眼,“姨娘这就去么?”心里就又不明白了。
按说,大太太这一年来就是没有给卢姨娘做新衣裳,她记得卢姨娘以前也是有不少衣服的,有些还是老太太专门给的好料子做的,怎的就穿成了这般模样?
这事红芙自然是又不知(情qíng)了。
卢秋月有衣裳不假,但莲花不在,她就没有了替她洗衣裳的人。卢大小姐从在卢家时就讲究十指不沾阳(春春)水,纵然如今落魄如斯,她也依然坚持。
于是,所以没人洗卢秋月只好把衣服换着穿了,穿来穿去就穿成了眼前这般模样。
“去,去,我这就去!”卢秋月久已如此,早已意识不到自己在别人眼中有多邋遢,也就没有听出红芙话里意思是问她要不要重新梳洗换装,只以为她在问自己去不去见老太太,忙急声回道。
唯恐答得慢了,红芙就此离开回去禀了莫老太太。
虽然她不确定莫老太太见她是为着何事,但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老太太了,或者说太久没有见到落霞轩外面的人了,不管好事坏事,能有人愿意和她说话就好。
“那就走罢?”红芙又看了卢秋月一眼,转(身呻)向院门外走去。
卢秋月顿了顿,忙跟了上去。
太长时间没有从落霞轩那方灰暗里出来,再次站到莫家后院的花团锦簇中,卢秋月心中难免自有一番感慨。
这且不提。
到了嘉善堂,进门时却正听到莫老太太在说:“亏得发现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秋月受了吴氏那毒妇那么多的委屈!”
原来姑母是念着自己的!念着自己的!卢秋月听着莫老太太的话,泪眼模糊地望着她怔了一瞬,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扑到莫老太太跟前痛哭流涕。
莫老太太太久没有见到卢秋月,早已忘了她的悲惨模样,记忆倒又回到她未嫁人的女儿时。她记得她的秋月是个容颜秀丽的俏丫头,虽然瘦是瘦了点,却瘦得亭亭玉立,好衣裳一穿,虽然说不上艳惊四座,却也是风姿绰约。
眼前,这鹤发鸡皮的脏老太太是谁?
莫老太太看着卢秋月花白的头顶,愣住了。
也还是卢秋月及时出声:“姑母,我我”
莫老太太这才听出,声音是她的秋月的声音,仔细端详了卢秋月片刻,悲从中来,也顾不上嫌弃卢秋月看着有多脏,闻起来又多呛,一把揽在怀里,抱头痛哭起来。
黄氏在旁边看着,眼神一闪一闪的,并没有去劝。
哭吧,哭吧,这会儿哭得越惨,等下骂起吴氏来就越淋漓尽致。
她乐见其成!
正哭得(热rè)闹,吴嬷嬷来了。
吴嬷嬷奉吴氏的命来嘉善堂告黄氏的状,一路走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