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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馆,竟然是顾永昌藏匿在上海最后一笔财产的所在?

    顾永昌决心等天一亮就送余氏去看上海最好的大夫。

    他脚步匆匆,连夜奔向熟悉的公馆。

    不多时,天下起了雪。

    顾唯妍用一块布手帕捂着口,咳得撕心裂肺,在弄堂口站了好一会儿,终于不再咳嗽得太厉害了,才慢慢地向前走。

    米色布帕上,有殷红的血迹。这般咳到吐血,已经不知多少次了。她将带血布帕卷成一团,塞进怀里。

    怀里还有一块用另一条布帕包好的小块鸦片膏。

    地狱般不堪回首的一夜——整夜她都倒在冰冷冒着寒气的地面上……从此身子大损,还染上了寒疾。却没有足够的钱去看好大夫,只有在街头郎中那里胡乱开了几服药,喝下,没多大好转,常常没日没夜的咳嗽——偶尔外出,有时候站在寒风中,觉得自己随时会倒下。

    可她不能就这么倒下,毕竟家中还有一个更虚弱的丈夫需要她照料。

    已经没多少钱了,连那件崭新的玄色羊毛大衣也不得不在今天送出去典当,换了一身半旧的棉袍和一小块鸦片膏。

    棉袍足够她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但小小一块鸦片膏,也只能抽几天而已。

    几天之后,该怎么办?她不敢想下去。再想……只会逼得自己咳出更多血!

    寒冷的冬天,顾唯妍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挪到“家门口”,却见丈夫裹着棉被,躺在门外一个废弃的破门板上。

    房门上,上了一把大锁。

    “这是谁……谁干的?”顾唯妍急怒道。

    身后一扇门打开,房东的老婆,一个胖大的妇人,冲她摇头,低声道:“你劝你还是快跑吧,有人要来杀你,说什么……”

    房东妻没有说下去,只唉一声道:“乱世之中,谁知道谁是谁非呢。林先生身上那件好好的黑羔皮袄,都被人用刀子割成碎片了。好在没伤人。只不过你们再不走,早晚死在外面歹人手里!”

    顾唯妍闻此言立刻跑去扯开丈夫身上的棉被,见他果然只穿着一身单衣,抱着一堆羔皮袄碎片,瑟瑟发抖。

    “到底是些什么人?”她将棉被裹紧在他身上,焦急地问他。

    已经虚弱到没有力气站起的林晨枫,缩在一团棉被中,摇头道:“来的几个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房东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都不肯说,我来讲。天一黑,就来了几个凶巴巴的人,把那间屋子砸得乱七八糟,还差点伤了人。他们说顾小姐的父亲是个卖枪械给城外日本人的大汉奸,顾小姐本人是日本人的姘头!他们来杀顾家人,是替天行道!我也不知道这些拿着明晃晃刀子的歹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呢,有人要来杀你顾小姐,恐怕是真的。我劝顾小姐,还是早早离开,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吧。”

    他说着,扯着老婆往里进。

    房东妻略一挣扎,又抱着一团结实的麻绳给顾唯妍,道:“不管那些人说了些啥,反正他们来此处是为非作歹了,我们都看在眼里。唉,这地方危险,也确实不好留人。这绳子给你,正好那破门板上有个环,可穿上了绳子。林先生行动不方便,可坐在门板上,由人拖着走。”

    她说完,又偷偷塞给顾唯妍一块银元,什么也没说,自己跟着丈夫跑进门去了。

    顾唯妍抱着那团麻绳,手握一块银元,强忍着,没有当场痛哭。

    林晨枫披着棉被支撑着站起,道:“我可以走,我自己走……”

    已经是瘦得吓人的林晨枫,走出两步,却因极度虚弱,一跤摔倒。

    顾唯妍一把抱住他,已经是泪如雨下,不顾他的挣扎反对,用那捆麻绳,将他连厚实的棉被一起,紧紧地绑在了门板上。绳子一头,再从门板一个环上穿过。

    她擦眼泪,背起麻绳,拖着门板,一步步走出弄堂。

    夜空,飘起了雪花。

    作者有话要说:

    顾氏一门,离最终覆灭的结局,快了!

    第129章 顾唯妍之死

    柳太太得到手下人讯报,得知顾唯妍拖着绑在门板上的“鸦片鬼”丈夫,“惶惶如丧家之犬”,深夜离开了租界的弄堂。

    柳太太当场放声大笑,半天笑完了,回头看看窗外,见窗外已经下起了雪。

    “天助我也!连老天爷,都在帮我惩治这个小贱人!”柳太太一张肥脸,笑得满脸肥肉都挤成一团。

    当日在跳舞场,这个原本“素不相识”的顾唯妍,无缘无故就要当着她朋友的面来羞辱她!

    到如今——

    几个拿着刀子公然说什么“大汉奸”“日本人姘头”的“歹人”,正是她花钱雇来的!

    她再派出手下,跟紧顾唯妍,必然时,可“落井下石”!

    “无故就要羞辱她人的顾家小贱人,当初还不就是仗着家中钱势。如今顾家势败,你还不是任人宰割的份儿!我要让你最终死,都不知道死在谁手里!”

    与顾唯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柳太太,舒舒服服坐在温暖如春的房间内,看着窗外越来越多的雪花,无声无息地笑!

    夜深时分,白蝶菲坐着汽车回到公馆,走上洋楼台阶,突然听得一声咳嗽。她回头,见走廊阴影处,陈兆轩冲她招手。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

    他低头问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白蝶菲一板一眼回答道:“是赵处长的三少爷接我去赴他母亲的寿宴,干爹一定让我带礼物过去。谁知道过寿还办舞会,就耽搁到现在。赵家三少爷又亲自开汽车送我回来。”

    陈兆轩不言语了,他当然知道那个喜欢在头发上抹许多香喷喷摩丝的赵家三少爷,最近在公然追求许家干小姐,此番追求,已然得到了赵许两家父母的支持。

    许家干小姐的“私事”,以他现在的身份,也着实不方便过问。

    白蝶菲在半黑暗中,双目闪烁望着他,见他半晌不说话,终于开口问:“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陈兆轩又咳了一声,才“公事公办”道:“上次,白小姐得知顾小姐突然离开三浦寓所,不是托我打听顾小姐的下落?今天方打听得顾小姐的落脚处,下午就回来,准备一回来就告诉你,却没想到你这么晚才回来。你要是想见顾小姐的话,明天我就可以送你去。”

    “哦,原来如此。”白蝶菲低头,又抬头道,“那真的多谢轩少爷了!”

    她转身往洋楼走,走出没几步,又站住。

    陈兆轩望着她的背影。

    白蝶菲站了一小会儿,突然转身,对陈兆轩道:“我怎么觉得心惊肉跳的,有种不详的预感。”

    陈兆轩笑道:“你现在心惊肉跳,是担心顾维崧呢,还是担心顾唯妍?据我所知,你和顾小姐,可没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