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对熊叔道:“熊叔,不如给琳妹妹换个生活环境吧,或许病况能好转呢,我这里正好有一空宅子——”她把地契拿出来道,“是我家主子不要后,贱卖给我的,我这差事包吃宿的,还住不到那宅子去呢。”
熊叔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地契,又连忙推回去给她道:“不行,不行,我怎么可以——”
“怎的不行了,我不说过要帮忙照顾琳妹妹吗,宅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你们去住呢,我自小出来干事,也存了些钱,买个婢仆专门照看琳妹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何乐安道。“你看你有正经工作,平日也没什么大花销的,请张大娘照看什么的,和请婢仆这笔数是差不了多少的,咱们都能负担得起,日后便无需再担心谁趁张大娘忙活,对琳妹妹意图不轨了,这宅子刚好在闹市里,不值几个钱的,你收下吧。”
她连续费了好多口舌才说服熊叔搬家,邻里虽然对他们父女两满是不舍,但都是真情祝福的多。只是那彭姓小伙得知他们要离开村子后,不依不挠地来闹事了,他大声嚷道:“熊琳已经是我的人了,她不能走!”一副地痞无赖流氓样儿。
何乐安在熊叔暴躁地挽起袖子揍人前,冷笑道:“我说你的命是阎罗王的,难道你已经死了么,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赌坊输了银子,如今只为寻个钱袋替你还那些苦债,我告诉你,你找错人了,我师父就算脑子进水了,许你进熊家门。我也能生生把他脑子里的水给挤出来!”
熊叔觉得她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严肃地附和道:“彭小鬼,你别惹急了我,再老实的人,被逼急了也是得咬人的,上次的事我饶了你,是给你死去的奶奶一点点薄面,你再蓄意滋事,别怪我拳头硬!”他长年累月砍猪头骨的活不是白干的。
“你们熊家还可大的脸,女儿被我玷污了,竟还想嫁给别的人!”彭小伙嚷道。“我告诉你,甭指望了,你们搬去哪儿,我就叫哪的人知道你们家的肮脏事!”
这天底下不要脸的人真的特别多,好在何乐安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付不要脸的人了,她冷嘲道:“你没钱还赌坊的债,赌坊的人可不会让你有这些时间逍遥,整条村子皆知你曾图谋不轨,若我们报了官,你起码得在牢里熬个把月脱层皮!”
“到时候利息滚利息,你更加还不上赌坊的钱了,就算你糊涂把债往我们头上搁。人家可不是傻的,你与我们又没什么正式的关系,你拿这些废话要挟我们,搞笑吧!”
彭小伙被何乐安完全不当一回事,还像是看傻子似的鄙夷目光刺激了,发狠道:“瞧你们厉害的,我就是弄不死你们,弄残你们了,也多的是人给钱我,我光脚的怕什么你们穿鞋的,你们始终不能一天到晚守住那残废,若给我钻了空子。我不但强了她,还——”
难听的话叫熊叔再也忍不住了,冲过去就是拳打脚踢。
何乐安想着彭小伙刚才说的前半句神色沉疑地皱眉,半响后,在围观的乡里的惊呼声中,见熊叔揍得人频频吐血,她才连忙道:“熊叔,够了够了,别为了这人渣脏了手!”
只是,熊叔刚收了手,彭小伙又换个套路掏打了,边吐血边杀猪似的嚎道:“哎哟。杀人了,你们可看见了,他打了我,我骨头断了,可不是几百两能解决的了,你们若不赔钱,别怪我报官了,哎哟!”
何乐安忍住加一脚将他送上西天的冲动,只听周围的乡里劝道:“彭小鬼,你别这样了,熊叔好歹有份拉扯你长大,你又何必恩将仇报呢——”
“我呸。什么叫拉扯我长大,别把话说得这么好听了,每月就那么几两银子,他给他女儿吃什么滋补的东西,给我吃什么干馒头饼馍馍的,你们都是,别装成个活菩萨的样子了,施舍乞丐似的对待我,还想我对你们感恩戴德,做梦去吧,现在他把我揍成这样——”
乡里们都被他的嘴脸气炸了,真真是活生生的一大头白眼狼,张大娘道:“你自己有手有脚的,就不能去干活赚钱养活自己吗,我们接济你是情分,不接济你才是本分,你三言两语说得好像我们都图了你什么东西似的,也不想想,我们接济多少年了,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谁家都要优先养自个儿的孩子,你你你竟然还怪我们苛待了你!”
一时间,不甘心自己多年来银子喂了人渣的乡里们,都和彭小伙争辩起来,可再争辩,彭小伙仍不知道愧疚二字如何书写,只觉整条村子的人都联合起来欺负他一个孤儿仔,何乐安懒得再无休止地扯下去,便笑了笑道:
“行吧,咱们就报官好了,到时候请邻里们一定要为熊家作证,他不但意图对熊家小女不轨,还企图谋熊家的财害熊家的命,熊家小女的病至今仍未见好转,若她出了什么事了,姓彭的,你就等着在牢里蹲一辈子吧!”
“你,你!”彭小伙气急败坏道,“你甭威胁我,我,我也是知道律法的——”
“你知道什么律法!”何乐安打断道,“你前些天才意图不轨,今天又企图再犯,我们只是自卫才打的你而已,你也不用胡诌说自己的伤多重,人家府衙都是有仵作可以验伤的,到时候你看官老爷是信你这个无恶不作的赌徒,还是信我们这些从不犯事的良民!”
彭小伙也不知道哪儿找来的徒弟。嘴皮子这般利索,他几次欲语,都没能反驳,只听何乐安又道:“我现在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我们报官,一人一口唾液不知道能不能淹死你,但绝对能淹你个重伤,二你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熊叔再次手下留情,我这个徒弟也是不干的,我便要看看谁先把谁耗死过去!”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诡异阴冷,就好像他是她的猎物般。他只要稍微摇摇头,她就能一爪子将他扼杀于众目睽睽之下,而他还未语,她又道,“谁指使你来闹事的,你回去找谁,对方不好惹,不代表我就是好惹的。”声音冰凉,好像寒冬里刮骨的风。
彭小伙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在她的逼视中连滚带爬地逃了。
何乐安暂且松下一口气,敛神转脸朝熊叔笑道:“免得他第二天又来闹事,我们还是今晚搬吧。这边简单收拾收拾便算了,那边我整理过的,基本的用品都已经买了新的。”
熊叔对这个徒弟感激涕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许是最近糟糕烦心事太多了,压得他这个老实了大半辈子的人累了,在乡里要帮忙的附和声里,就忍不住哭了,“谢谢,实在是谢谢你小可,还有大伙儿,太感谢了!”
“嘿,都是一条村的。多少年的邻居了呀,还说这些客套话!”乡里们忍俊不禁,觉得这个背负残疾瘫痪女儿的老父亲,实在太不容易了,临走前还各送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