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了他并不希望清薇跟赵瑾之在一起的意思。
赵瑾之直到离开长安宫,才轻轻舒了一口气。难怪前人说伴君如伴虎,以他的胆大,在皇帝面前也不免拘束小心,每一句话都慎之又慎,说之前要在脑子里过上个三五次,确定没有问题才敢出口。
难怪清薇要出宫。
不过,想想这样的日子,她一过就是八年,不但扶持着陛下登位,还为自己谋划好了将来,的确比自己强出许多。
班师回朝,献俘面君的流程都走完了,赵瑾之在宫门口略略犹豫了片刻,便往长寿坊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三天的时间,他基本上没怎么离开过皇城。就算离开,也是回赵家那边。毕竟现在他的身份不同以往了,拉关系的托人情的甚至做媒的……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这些人若是带去长寿坊,免不了会打扰那里的清净,所以赵瑾之索性回了赵家。反正那里的人本来也不少,再多加这几个也不要紧。
大抵因为二叔入了阁,在家里的腰板能挺起来了,所以哪怕赵瑾之现在出息了,风光了,二婶对他的态度,反而比从前更好了。毕竟赵瑾之靠着自己就挣了个冠军侯,老爷子的爵位他自然就不需要了。再者他是武将,那么家里的人脉,能用的地方也有限,不会争了儿子的去。既然如此,赵二夫人自然不吝给他几个笑脸。
她这些心思,赵瑾之至少能看明白六七分,他相信祖父和二叔也知道,不过大家都不计较。反正如今赵家蒸蒸日上,能够一家子和乐,是最好不过。
不过这样一来,赵瑾之也就三天没有见过清薇了。虽然知道她聪慧能干,胆子也大。但是毕竟是宫变这样的大事,她自己还牵涉其中,赵瑾之自然不放心。哪怕已经让孙胜过来看着了,心里还是记挂。
因此这会儿得了空,便往这边来,打算同她说说话。
因为孙胜还在这边,所以赵瑾之先回了自己的屋子。哪知进了门才发现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再爬到墙上一看,清薇这边也是安安静静的。
他很快就想到了之前从老爷子那里得到的消息,清薇在皇城附近开了一家酒楼。
想来这会儿人都在那边吧?这么一想,赵瑾之不由失笑。到底是清薇,哪怕刚刚经历了一场宫变,也能面不改色,甚至连酒楼的生意都没有放下。
他要是知道,清薇当天被掳,第二天却仍旧按照原计划让酒楼正式开张,估计会更惊讶。
不过,普通百姓不知情,但官员们却多少都知道一点内情,所以最近皇城内外的气氛都有些严肃,清薇这个酒楼的生意,自然也不怎么样。但她觉得,既然朝廷每有让人知道的意思,也就是不会有太大的动作,那么一切如常就是了。
好在经过了这三天,皇帝完全没有提这件事的意思,朝臣们提着的心都放了下来,今日皇帝封了冠军侯之后,又一口气颁下了好几道封赏的旨意,朝堂上的气氛总算重新活络了起来。
早就知道清薇搬到这边来开酒楼的官员们开业当日没有来,现在便都过来捧场,一时间宾朋满座,热闹非常。就连清薇自己也进了厨房,不然忙不过来。
中途赵训也过来了。他做下了那么一桩大事,本人却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看上去还是跟任何一个街面上随处可见的老头一样,带着几分懒散和悠闲,踱步进来。
酒楼里的人都认识他,很快通知了清薇。
清薇解下围裙,从厨房里出来,让人准备了酒菜,领着老爷子上了三楼。
等坐下来之后,赵训吃了一口菜,又喝了一口酒,这才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我方才瞧见你的招牌了,‘十二楼’,好名字!这酒菜,这日子,果然是神仙才有的享受!”
这几句话,可谓是发自肺腑。
老爷子闲散了那么多年,早习惯了走在御街上都没几个年轻人能认出来的日子。这段时间忽然一茬茬的人找上门来,叙旧的攀亲的拉交情的,不一而足。还别说,有些竟真的推不过去,只能见了。
不见还好,一见简直没办法收场。所以这几天,老爷子的日子也不好过。最后闹得烦了,索性把事情都扔给小辈,自己出来躲清净。
反正他现在不管事的,谁引来的人,还是谁自己去负责吧。
清薇听了他这番抱怨,哭笑不得。也总算知道赵瑾之这几天为什么都没有回来过了,想来人实在是太多,他若是来了长寿坊,这里恐怕就不得安宁了。长寿坊不比赵家住的地方,那边一条街上只有一两户人家,就是吵翻天旁边也未必能听见。但在长寿坊,谁家犬吠声大了一坊的人都能听见,若总人来人往,大家也不必过日子了。
果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清薇笑着打趣道,“我记得前几日老爷子才感叹,说是怕这些不孝儿孙无法支撑门楣。怎么如今赵家飞黄腾达,您老反倒不高兴了?再说,赵家走到这一步,不正是您老一手推动?如今得偿所愿,正该高兴才是。”
赵训连连摇头,“你就别这样嘲笑我了。尚庸的事没告诉你是我的错,不过这等机密之事,我也怕知道的人多了难以收场。何况以我老头子对你的了解,你若是知道了,不在里头插一手才怪。到时候又平添波澜,不妥,不妥!”
这一次的博弈,算是赵老爷子略胜一筹,但这主要得益于他的消息准确。而清薇,一来忙于酒楼开张之事,二来消息渠道也不如赵训,更不可能像他那样闲着没事就去听尚庸讲学,所以少了那一部分的消息,自然就落在下风。
所以赵老爷子也不敢太嘚瑟,毕竟他很清楚,要是当时将这消息告诉清薇,结果如何,还真难以预料。
这丫头胆子大,做起事情来也总是出人意料,有时候赵训都觉得难以理解,所以这种事关谋逆的事,他还是选择了稳妥起见。
不过这会儿对着清薇,就有些讪讪的了。
清薇也不跟他计较这个问题,笑着问,“老爷子可知我这店里,这样一桌席面,花销多少?”
“多少?”赵训下意识的跟着问。
清薇张开手指朝他比了个五,“这个数。”
一桌上等的席面,五贯钱。这还是因为用料都是应季的普通食材,如果有名贵的药材或是山珍海味,还要单算。不过那些东西难得。
老爷子闻言,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平心而论,清薇这个价钱并不算贵,这也不是她店里最好的席面。但问题是,老爷子到她这里来吃东西,身上一向不会带钱,清薇也不会收他的。但现在清薇要计较起来,拿不出钱,那场面就比较尴尬了。
知道清薇是要出气,赵训只能苦笑着摇头,“回头让我大孙子把饭钱给你送来,如何?”
“那倒不必。”清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