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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如鬼的脸突然从上倒挂而下。

    薛望夜吓得连退两步,却见对方一身绸缎青衣,轻轻松松倒挂在树枝上,嘴角咧出一个莫名诡异的笑。不错,她就是台上那位《红香记》的主角。

    或许是隔得太近,薛望夜竟不自觉生出了一丝寒意,试探道,“石余?”

    那人说话了,声音沉重如铁,叹息一声,“终于,还是被你发现了。”

    这声音……明明就是个男人!

    第38章 三十八 交易

    台上那个楚楚可怜、身姿妖娆的红香, 竟然是个男人!

    这一幕若被那些眼放绿光的公子哥看到,定然要瞠目结舌。然而薛望夜对此并无反应,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石余, 果真是你!”

    石余轻巧地翻身下地,站在薛望夜面前叹息一声道, “七年不见, 少将军还是急脾气。”

    薛望夜双拳紧握, “七年不见, 你还是爱男扮女装, 尽唱些不男不女的戏!”

    两人面对面而立,四目交接之下不由得想起曾经种种。石余,镇北军主帅薛齐手下的副将之一。虽然由于长得过于俊俏又爱唱戏被无数人调笑,但他手上双刀总能让人乖乖闭嘴。他那双手, 可以挽水袖,也可以于万军之中取人首级。

    薛望夜最后一次见石余,是在北伐前的某一个夜里。当时,他父亲薛齐不顾自己的反抗,暗中将他绑进了马车, 命人押送回京。而负责捆绑他的, 正是眼前这个看着十足娘气的男人——石余。

    薛望夜至今还记得,离别之际他问石余,“父帅为何一定要将我赶回去?自从走进军营的那一天,我就时刻做好为国捐躯, 马革裹尸的准备!我根本不怕死,为什么不让我去,凭什么只不让我去?”那时的石余怎么说的?他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突然冷了脸,道,“少将军若是想求死随时可以,不用非得上战场。战场上的人,是想一起活下去的人!”

    “本将军何时说想求死?石余,有种你就不要故意绕开话题!”薛望夜气得七窍生烟,可是石余不为所动,拿起一块布就要往他嘴里塞。

    薛望夜大骇,愤然道,“石余,你敢?!”

    “有少将军的亲爹撑腰,我当然敢!”石余捏了捏手中布帕,道,“少将军若是有话要带给老将军,现在就说吧,北疆边界已出,末将也该回去了。”

    薛望夜当时只觉绝望至极,随口道,“你就跟他说,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除非,他回来后亲口给我道歉!”

    石余当时就笑了,一把堵住了薛望夜的嘴后就翻身上了自己战马,“放心吧,等我们回来,一起给你道歉。”话落,他扬起马鞭策马而去。

    可是,薛望夜等啊等,没有等到任何人的道歉,却等来了全军覆没与血海深仇!回忆往昔,他眼中有了湿意,脸上有了恨意,急促道,“为什么你没死?既然没死,为何整整七年不出现?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到底谁在中间搞鬼?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春猎?想在做什么……”

    薛望夜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石余掩在浓妆下的脸僵了僵,却一个字也没说。

    薛望夜双目通红,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顶在树干上,恨声道,“你说啊!你倒是给我说话啊!”

    “你放手,我说。”

    薛望夜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崩溃,他强行压了压,松手后盯着石余的眼睛道,“你最好不要骗我!”

    石余轻轻拍了拍身上灰尘,缓缓说道,“想必梅军师已经告诉过你,当年的事情是有人从中作梗。那是一个大阴谋,连薛老将军都毫无防备,我们更是一无所知。直到金国大军压来,援军却倒戈相向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大势已去。我当年身受重伤却侥幸未死,熬了两年才扮作流民一路颠簸回到了京中。可是,回来又如何?世界之大,却再也没有我的藏身之所。心灰意冷之下,我不想再置身于势局之中。如少将军所见,我现在只是一个唱戏的,过一天算一天,逍遥一天是一天。”

    “如此说来,你对于七年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

    “你当年作为父亲身边的得力副将,一点异常之处都没有发现?”

    “我也希望当时能有所发现,但是,真的是力所不及。”

    薛望夜哦了一声,忽然问他,“那接下来呢,继续唱戏,打算唱一辈子?”

    石余唉声叹气,道,“唱得动就唱,哪天唱不动了就再找个活。”

    “其实,你可以回来帮我。”

    “不了,”石余想也不想,摇头道,“我老了,再也不想过那种将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日子了。”

    “是嘛?”

    “当然。”石余回答,刚要点头,却听“仓啷”一声响,一把如雪长剑直取自己的要害!他大吃一惊,奋力一纵险险跃开,还未来得及喘气,剑光一闪再次追到!

    “少将军你这是为何?”石余边打边退,口中不服气道,“就算胆小怕事,我也不至于非死不可吧!怎么,少将军准备将老将军最后一个手下也杀了吗?!”

    薛望夜一声冷哼,手中长剑越打越快,几下就将人逼到死角,然后飞起一脚将人踢倒在地!石余倒地后就地一滚,单膝跪地抬头看他,也冷笑了起来,“原本就并非你对手,没想到少将军虽装疯卖傻多年,剑法却越发精进了。”

    “当年若非父亲出阴招,你根本绑不住我!”薛望夜长身而立,长剑往石余面前一指,寒声道,“石余,还要继续编故事么?”

    “少将军何出此言,我何时编故事了?”

    薛望夜双眸如电,死死盯住他道,“你说你心灰意冷之下不愿掺和,但若真心不想掺和,你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离开京城,更不可能混进春猎!你又说对七年前之事一无所知,然而叔父亲口说过,当年父亲帅剩下的十万军马想退回关内。可是退到一半,他收到了一封加密书信。那封信之后,父亲突然改变主意,继续北上。而那封信,正是由你转交!”

    石余目光沉沉,薛望夜则步步紧逼,道,“石余,你还敢说你一无所知?说,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还有,你究竟是谁的人?”

    石余再次笑了,笑得有些漫不经心,道,“少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人都死光了,无凭无据之下,你怎么能冤枉好人呢?”

    薛望夜怒不可遏,长剑微抖,一个剑花扎进了他的肩膀,厉声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来只能将你抓回去细细拷问了!”话落,他再不留情,长剑一刺即拔,转头直取石余的大腿!

    剑锋凌厉,隐含沉重如铁的杀气,震得周边树叶纷纷落下。石余手中并无武器,腾挪跳跃,躲得异常狼狈。眨眼之间,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四五处剑伤。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