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几不可闻的一点点。可就是这模糊的一点点,却将顾成卉折磨得坐立不安。——她一向自诩爱怨分明,可如今在与孙氏一派的争斗中,却扯进来了一条无辜人命——
一旁的细辛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开解的话已经说过了,现在只看姑娘能不能自己想通而已。
过了半响,顾成卉忽然轻声道:“我去走走——你们不必跟来。”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只好目送她走了。
顾府祠堂旁边,有一座不大的佛堂。佛堂里空荡荡的也没有个人看守,顾成卉径直进去了。她想给那尊菩萨像燃两柱香,可又没带火石,因此只好静静地在菩萨像前跪坐了一会儿。
台子上的菩萨长眉善目,有种静谧的慈悲感。以往她并不是任何宗教的教徒,可今天顾成卉静静坐了一会儿,却觉得自己乱糟糟的心绪逐渐安宁了下来。她轻轻地将头碰在地板上,顿了顿,接着缓缓站起身来。
幽静的佛堂里,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五丫头……也是来祈福的?”
顾成卉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正是老夫人。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由丫鬟扶着站在门口,似乎来了有一会儿了。
自从顾成华回来以后,顾成卉与祖母间似乎就远了些;如今忽然独自见到老夫人,她忙躬身行了个一丝不苟的礼:“见过祖母,小五给您请安了。”
老夫人神态疲惫,她也察觉到了与顾成卉的疏远,缓步走上来拉住了孙女儿的手。叹口气笑道:“想不到只有你,还真心惦记这个家……”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欣慰。
顾成卉笑笑,低下头。她陪着老夫人又上了一次香,祖孙两人相携出了佛堂,顾成卉这才不经意地道:“祖母,太太下令责打丫鬟,打得狠了……我恐怕终究会损了七妹的福。也不知道二姐姐在哪儿,若是让她劝一劝太太……想必是管用的。”
老夫人一愣。对啊——亲妹妹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自己母亲又早已失了方寸,这个时候不在长辈身边守着。顾成华去了哪里?若是有她劝着。孙氏何至于当院将人活活打杀了?想到顾二。不免又想到了顾三——自从众人回府以后,连正是紧要关头的顾明松都来见过了礼,却始终不见顾明柏。
老夫人眉心处渐渐拢起了几条细纹,她哼了一声道:“谁知道都干什么去了!从上到下。行事都这么颠三倒四,不分轻重……我是管不了了!”
顾成卉眼珠儿转了转,没有答话。不见人影的可不止两姐弟——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该提一句:“祖母……太太那边正忙着,我也没敢跟她说。我这次回来,一直没有看见何姨娘……”
这个时候,老夫人也没有心思理会一个姨娘——因此只“唔”了一声,又对顾成卉道:“如今府里正乱着,你轻易别出院子。有什么事。便遣人来和祖母说——可知道了?”
顾成卉笑着点点头,陪着老夫人又上了一炷香。待祈福事毕,祖孙俩走出佛堂,老夫人猛然想起正明居门口飞溅的一地血点子——她用手捂了捂心口,对顾成卉道:“祖母不必你送。你自己回院儿里去罢。你年纪小,别到了那儿再惊着你。”
顾成卉心好像被揪了一下,恭声应了,又关切了祖母几句,便自回去了。
——没想到,她前脚才回关月山居,林妈妈后脚竟也跟到了。
或许是顾成卉在菩萨前叩的一个头真的触动了老夫人,刚回到正明居,她就派林妈妈给顾成卉送来了一盘上等的白脑香。白脑香气味悠远清雅,用于清心宁神最好不过了——顾成卉谢过了祖母的一片心意,嘱咐丫鬟把香收起来,一回头见林妈妈还在,她心念一动。
林妈妈刚刚回来的时候,对于自己摆出的架势可算不上友好。可随着时间推移,顾成卉却发现,除了时常摆摆脸子、干点不讨好的多余事儿以外,林妈妈这人还真没下过什么坏手。上一回她遣细辛去找她打听消息,林妈妈最终也还是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
或许……能在她身上问问顾二小姐的事儿呢。
想到这儿,顾成卉便吩咐细辛去取了一块碎银子,又拿出一些点心包好了,都赏给林妈妈,又笑道:“林妈妈是什么身份,让你做这样跑腿活儿,我倒不安了。我叫细辛送送你罢。”
细辛早得了顾成卉示意,当下也不容林妈妈出声反对,挽起了她的胳膊,笑眯眯地道:“妈妈,咱们走罢。”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林妈妈依然一副不大高兴的臭脸,也只好叫细辛给拉着出了门。顾成卉笑了笑,凝神思考起下一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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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保证质量又要赶进度的日子,真忧伤啊
这种感觉就像又掌厨又跑堂又要在街上挥手绢招呼客人——分身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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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狭路相逢
其实乐妈妈还真冤枉了顾成华——她的确是出去找三少爷顾明柏的。跟顾七不同,顾明柏与她年纪相差不多,从小就是一块长大的,姐弟两个感情一直不错。哪怕到她嫁了人以后,二人通信来往都很密切,因此顾明柏常常去耍的一些地方,顾成华也都有所耳闻。
没想到,在往常顾明柏往日光顾的地方走了一圈下来,竟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顾成华脸色有些不太好了——妹妹才闹过一回失踪,怎么接着又轮到了弟弟?她找了半日,实在是有些倦了,便坐在丽水楼临街的二楼,紧蹙着眉,盯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忽然间顾成华目光一亮,一个一身淡黄衣衫、身后带着两个小厮的年轻公子,混在人流里,正晃晃悠悠地朝丽水楼而来。她忙指着那人,吩咐身边丫鬟:“念奴,你去把那位公子请到我桌上来。”
叫念奴的丫鬟匆匆去了。
没过一会儿,黄衣公子满脸疑惑地上了楼,见着桌边坐了一个女子,调笑道:“谁特特把我叫过来……这位姑娘,你认识爷?”
顾成华沉着脸,掀开了帷帽。“朱小手,你倒是越发纨绔了。”
那姓朱的公子一见居然是顾成华,眼睛差点瞪出来。“华二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一点儿都不知道……也就是你,还有一个顾老三,总叫我这个名字。”说着,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