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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经历血与火洗练的主君,是无法成为亚格兰真正的君王的,这是朕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但是,陛下一旦离开中枢,那帝都的权力必然会出现真空的漏洞,陛下就这么放心吗?”

    “所以朕要你留下来。”

    柯依达的瞳孔微微一缩,对面的皇帝脸部英俊的轮廓隐没在在暗淡的阴影里。

    “用漫长的时光守在蟒蛇栖居的洞口并不一定能够抓到自己的猎物,但一旦放出一条生路,猎物就会自动探出头来。王国的内政也是如此。”苍冰色的眼睛定定的看到她的瞳眸里面去,声音隐没在车轮咕噜噜的转动里,由她听来却是清晰分明,“权力出现真空的时候,许多潜伏势力都会蠢蠢欲动,你应该能明白朕的意思。”

    “这也是,陛下这一次执意亲征的原因?”

    “那些至今蠢蠢欲动的暗部势力,如果他们不安分的话,朕不介意来一次洗牌。”皇帝挑了下眉,扯出一丝抱歉的笑,“当然很不好意思,要借你的手。”

    柯依达了然,静静的候下文。

    “以公主和枢机卿的两重身份监国,应该是再合适不过吧,这样的话,即便是朕有了不测……”

    “陛下!”柯依达断然截断他,皱了皱眉头。

    皇帝却是悠然的笑起来,声音清朗:“开玩笑而已,不过柯依达,你认真的样子还真可爱。”

    “陛下——”第八公主秀丽英气的眉峰益发蹙紧,没有好气的别开视线。

    远方却有马蹄声得得的传来,及至近前便是一声嘹亮的马嘶。

    皇帝开窗,撩起窗帘,神色冷然:“什么事?”

    绝尘而来的宫卫翻身下马:“皇帝陛下,芙妮娅女官长请您火速回宫,皇妃陛下似乎有早产的迹象!”

    王国历229年六月十日,在历经了漫长而痛苦的撕裂心脾的疼痛和与地狱之门亲密接触的凶险之后,黛瑟芬琳·赛切斯特皇妃终于在这个闷热的夏夜里诞下一名不足月的女婴,疾风皇帝在赛切斯特家族失势之后终于第一次踏足梧桐宫,抱了抱自己刚刚出世的第一个孩子,并为她取了名字,这便是后世所称的娜塔莎·亚格兰公主殿下。

    得知自己历尽辛苦产下的不过是名女孩的时候,黛瑟芬琳皇妃不无失望的露出黯然的表情,但即便如此,产后虚弱的她更多的被一种初为人母的微妙感觉所萦绕。

    “妾身以为,再也不会有机会亲近陛下了。”

    当靠在怀中的美丽而虚弱的女子幽幽发出一声飘忽轻叹的时候,年轻的皇帝苍冰色的凌厉眼眸缓了缓,低下头去,打量她苍白的精致容颜,指尖没入了那一头暗金色海藻一样的头发,叹了一声。

    “呵,怎么会?”

    “陛下……”皇妃苦涩的笑笑,气力微弱的动了动嘴,还想再说些是么的时候,皇帝却她扶起,缓缓扶她躺下。

    “你现在太虚弱了,黛姬。”他道,神色平常,夜晚的灯下线条柔和,“不要再说话了,好好休息,医官说母亲产后恢复的状态和心情,会影响婴儿的成长。”

    “娜塔莎……陛下喜欢她吗?”

    “朕的女儿,自然不会亏待她。”女孩身上的另一半的血统也许并不讨人喜欢,仿佛是觉出了她的不安,皇帝了然的一笑,替她拉上锦被,“虽然很抱歉,但是朕也许将在你分娩不久就离开,好好保重。”

    临时的时候侍女再度抱过襁褓中的公主,羸弱娇小的女婴在厚厚的襁褓里紧眯着眼睛,睫毛漂亮精致,微微地颤抖一下,然后静止。

    注意到这个微妙的细节,皇帝苍冰色的视线柔和了几分:“公主体弱,小心照看着。”

    娜塔莎公主作为皇帝的第一女降生的意义在于,她不仅仅以亚格兰第一皇女的身份为整个宫廷带来了近二十年不曾出现过的第一声新生命的啼哭,也以一种突如其来的方式提醒着皇帝已为人父的事实。虽然皇帝本人还有没由来及适应这种微妙的转变,但当自己亲手抱起小小的婴儿的时候,心底依然会有一种微妙的神圣感觉,这种感觉并没有受到来自她身上另一半血统的干扰。

    小公主降生之后的一切礼仪都按照惯例进行,而黛瑟芬琳皇妃也似乎渐渐的恢复了原有的生气。

    但对于柯依达而言,这个跟她一样冠有亚格兰姓氏称她为姑姑的女孩的出生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血缘上的触动。她本人对“孩子”这个群体向来是避而远之的,不仅仅是因为觉得麻烦,更多的还是因为实在是没有耐性去哄小孩。当然她并不否认,皇妃生产的当天,她在梧桐宫见到闻讯赶来帮忙的巴琳雅·索罗公爵夫人的时候,曾经淡淡的看着她至今平坦的小腹有过类似于“若是她能够产下一男半女的话,倒也不错”这样的想法。

    她承认她不喜欢小公主身上另一半的血统。

    但是——

    “也许有很多人会失望吧?”

    在帝都军驻地巡视备战工作的时候,她悠悠的道了句。

    “女性不具备第一继承权,你指的是这个?”身边的卡诺微微一愣,便了然。

    “不然呢?”柯依达淡淡的扫他一眼,“那可是多维加大公拼死要留下来的火种,当然目前为止也是皇帝陛下唯一的血脉。”

    “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她。”卡诺歪过头看她,眉眼里有无辜的神情。

    “你这样说显得我心胸狭隘。”她微怒,别开脸去,“对小孩子我从来就没有耐心,你又不是不知道。”

    早上夏日的太阳耀眼,照到淡金色的发梢上便细细晕出一圈淡淡的光轮,帝都军年轻的副军长站在军营的高台上,眼底是来往穿梭准备出征的繁忙景象。

    “父母孕育子女,教养他们成人,付出心血与劳苦,但其间又会孩子的身上获得不可替代的乐趣,那就是所谓的天伦之乐。”沉默了许久,他娓娓道来,眼底是一望无尽的宁静祥和,“我的母亲是这样告诉我的。”

    “她有我的时候家里已经穷不能在负担另一个人的费用,但她还是坚持生下了我,父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去世,她一个人料理家里的田地,维持生计,还要照顾和教导那时候调皮的我。生活虽然清苦,却依然充满温馨与欢笑。”

    “后来呢?”

    “我上军校的第二年,她就去了。”惨淡的笑笑,“离开家里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不好了,却一直瞒着。”

    “以前好像都没见你提。”

    “那时好像我们还不熟。”卡诺淡淡的笑,仿佛初见时青涩的笑容,“你那时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柯依达无意辩解,只是轻轻扯出一丝苍凉的笑意,以她的经历,从小既没有享受过父爱也没有享受过母爱,童年里的映像只剩下了柯杨如父如兄的严苛冰冷和繁重的贵族礼仪课业的修习,也许旁人眼里幸福纯真的童年对她而言永远是一段奢侈。

    他在她的眼里读出了落寞,悄然间掌心覆盖了她的手背。

    她垂下眼睑,修长的睫毛在风里微微一颤。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