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扬鞭,却听身后唤了一声,她回过头去,有着一头奢华金发的年轻中将站在萧瑟的夜风里,异色双瞳淡淡地看来,声线低沉平缓。
“虽然不知道你受命于何人,但这些年来还是多谢你。”
女子持鞭的手微微一滞,眼底的恍惚一晃而过,然后扬起一鞭,坐下的战马撒开四蹄,向着树林的深处疾驰而去。
亚伯特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看着远处扬起的尘烟,树林阴翳,枝叶在风里拂动,在异色的双瞳里投落鸽子灰的阴影。
这个叫做奥利维亚的女子,他除了名字之外一无所知,他也不曾问起,她将去往何方。
身为暗谍,他们往往都是在结束了一个任务之后又继续奔赴下一个目标,没有知道他们做了什么,甚至有可能连死的时候都会悄无声息。
曾经不止一次在风口浪尖救下他性命的女子,终于与他分道扬镳,而现在的亚伯特,既无法揣度今后自己的征程,也无法干涉他人的人生,他站在高高的山岗之上,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军营,和广袤苍凉的冰原大地,奢华的金发在风里猎猎扬起,宛若苍茫夜里一团燃烧的火焰。
第131章 chapter126 法度
半月后,亚伯特抵达帝都,前往国防部军法处报道,就任军法处次席长官。
而此前,路西尔?埃利斯上校已经先一步返回帝都,但相比这位上校级参谋官的同级调动,将一位年纪轻轻的海军新锐突然调到中央军法处,并提拔次官的位置上,这一项人事调动显然引起了人们更多的关注,或者说掀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浪潮。
亚伯特?法透纳这位北疆军新秀,尽管之前他的传闻已经在帝都军界广为流传,但由于本人仍隶属北疆军,军界高层人士们对其尚无直观的认知,而此次却被直接调进国防部,空降在一干人等面前,并且以区区二十二的年纪坐上了次席军法长官的位置,关于“金发小子”的各种传言又开始蔓延起来。
他本人的直属上司军法处长官韦伯?布里吉斯上将对于这项人事命令倒是表现的十分淡然,亚伯特前去报道的当天,也不过是简单敲打了几句。
“亚伯特中将,你在冰海作战的事迹我早有耳闻,这次的迦兰事件也表现突出,但一味沉溺于过去的成绩是不会有任何前景可言的。军法处与前线不同,柯依达公主亲自下令将你调到这里,显然不是一时兴起,你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难免有人议论,尽快拿出自己的本事来,才能叫人心服口服。”
“是,大人。”
上将本人年已五旬,出身平民,早年也曾在各军驻地供职,后来进入军法处,一步步坐到首席军法官的位置,十多年来执法严明,不徇私情,在整个国防部中甚有口碑。
亚伯特并不敢造次,只是恭敬了应了一声,立定敬礼。
“你的报道手续应该已经办完了,接下来就休息一下,下午跟我一起出席军务会议。”韦伯上将对他的态度尚算满意,尽管之前有人风传这位年少得志的海军新锐眼高于顶性格倨傲,但在他看来,还算个懂得进退的人物,“顺便也跟各处的长官们碰个面。”
按照国防部的惯例,军务会议每月一次,一般在月初时召开,由总长柯依达公主亲自主持,主要内容是总结上月的工作进展,讨论下一步的工作事宜,虽然是常规性的会议,但许多重大事件也会在其间讨论,各部门次官级以上官员也均需出席,因为是总长柯依达公主亲自主持,各部门长官都不敢怠慢,早早就陆续到会议室集合。
亚伯特跟在韦伯上将身后出现在会议室里时,一头奢华的金发和过于年轻的面孔立即引起了在座长官们的注意。
“哟,韦伯阁下,这位就是新来的次官么?”情报处的罗德兰拉姆上将很快便猜出来者的身份,“亚伯特法透纳中将,你比我想象得要年轻啊。”
亚伯特不得不接受众多审视的目光,事实上,目前国防部中中将级以上的高级军官,大多已经年逾四十,有的甚至已经年过半百,亚伯特在其中,确实是最年轻不过的存在,就连最近在军中享有盛誉的安瑟斯皇子,也要比他大了两岁。
对于这位年轻的后起之秀,国防部的宿将们难免投以各种各样的目光,探究、玩味、嫉恨、不屑,种种不一而足,亚伯特看在眼底,只是轻轻在心里哼了一记,不动声色地立定敬礼。
“新任军法次官亚伯特法透纳,见过各位大人!”
他神情不卑不吭,礼数上面却也无懈可击,一时间倒也挑不出刺来。
帝都军副军长贝伦卡菲尔纳中将倒是着意打量了他几眼,善意地笑了下:“亚伯特中将,以前倒是时常听安瑟斯殿下提起,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大人谬赞了。”
亚伯特略略低头,神情淡泊。
帝都军军长科恩林顿上将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会议桌对面却听得有人悠悠出声:“贝伦卡阁下也真是会说话,当年你跟随卡诺西泽尔大公南征北战,可也是战功赫赫呀,亚伯特中将毕竟年轻不知道,帝国最不缺的就是身经百战的名将了。”
言下之意,帝国名将灿若星辰,又岂是你这个小辈可以比的?
亚伯特读出这话外之音,循着声望去,但见对方身着高级参谋官制服,五官轮廓似乎有点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唉……参谋次长过于认真了吧,江山带有人才出,这是帝国的幸事啊……”似乎是嗅出了其中不友好的气息,军典处长官哈德曼皮尔逊开口。
亚伯特倒是终于反应过来。
马蒂拉尔文男爵,参谋处次席长官,没有记错的话,正是当年因私斗事件中被误伤的莫卡拉尔文的父亲,隔了这许多年,终于直接打了照面。
据说因为当年之事,这位参谋次官早已对他恨之入骨,如今他在短短几年内做到与他相同的地位,想来男爵阁下心中已经是非常不满了。
想到这里他挑了挑眉,眼底的不屑一闪而逝。
似乎是觉察出他轻微的表情波动,马蒂拉尔文男爵的憎恶之情又加剧了几分,冷笑了一下,神色不改。
“哈德曼阁下误会了,下官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那双令他厌恶的金银妖瞳上定格了片刻,“不过亚伯特中将看上去很是不服啊?”
“以下官的资历自然不能与曾经参加过当年数场大战的宿将们相比。”亚伯特垂下眼睑,“能够以如此微薄的资历站在各位大人之中,也实在是感到惶恐,大人何必如此针对下官呢?”
男爵皱了皱眉,大概是之前风闻他倨傲的脾性,未曾想着年轻人会如此轻易示弱,却又不适合再次发作,只得恨恨的哼了一记。
却不料亚伯特顿了顿,复又开口:“是了,也难怪,六年前莫卡拉尔文的事情,虽然是他咎由自取,可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