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就一直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江荏苒看着他的侧脸思量几秒,最终理智没战胜恐惧,紧紧地抱住了李天硕的手臂。
虽然她并不习惯被搂着,但想想说不定一会儿又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冒出来,还是抱着李天硕的手臂更有安全感。
剩下的路基本就是鬼屋的套路了,墙壁忽然伸出来想要抓他们的手,地上伸出来绊脚的舌头,穿着白衣服的美艳女鬼……江荏苒刚想吐槽这女鬼穿的太好看,一点也不吓人,女鬼就忽然对她美美的一笑,接着身体化成金色的碎片消失了。
江荏苒满意的在心里念道一句:这个特效绝对不只五毛钱。
但没走几步,她忽然背后一凉,心里想到:一个不吓人的女鬼,放在鬼屋里做什么?她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声问李天硕:“你刚才看见站在旁白的白衣女鬼了吗?就是和我们擦肩而过,变成金色碎片的那个。”
可不等李天硕回答,前面的白无常就笑了一下。
李天硕故意逗她,“没看见。”
白无常也跟着说:“这位女士看错了吧,我们鬼屋哪有白衣女鬼?大概是旁边的光愰的。”
但李天硕和白无常不怀好意的语气一出来,反倒让江荏苒放下心了:果然是假的。她瞪了一眼李天硕,接着眼珠一转,暗搓搓的在李天硕的手臂上掐了一下。
“唔……”李天硕下意识闷哼一声,没脾气的看一眼江荏苒。
江荏苒对他笑笑,一脸得意。
不久后他们眼前一片明朗,进入一间偌大的圆形屋子,黄沙铺的地面,他们直对面十米外有一条血黄.色的小河,从北向南,河的两边散落着奇形怪状、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鹅卵石上有穿着球服的男男女女,河东面是男人,河西面是女人,他们的背上都背着一个大竹框,或是弯着腰、或是跪在地上,正一颗石头一颗石头的往筐里捡。
这时有一个男人走到河边,把装满石头的框从背上拿下来,把筐里的石头往河里倒,与此同时水里有几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袍的人浮上水面,手里拿着石头,又把刚才男人倒进河里的石头一个一个扔回岸上。
河内河外的人们如此反复,仿佛一个轮回,似乎永无完结之日。
看到此情此景,江荏苒的内心有些唏嘘。
河上还架着一座拱形石桥,自西向东,青石的桥面,东西各五格台阶,石桥两端的柱子上各雕刻有一头让人叫不出名字的异兽,桥身刻着云纹,云纹上隐约能看出细小的裂纹,大概是故意做旧。
桥东头站着牛头马面,他们的背后开有一片红色的曼珠沙华,也就是彼岸花;桥西面站着一位老婆婆,婆婆左手边驾着一口汤水沸腾的大锅,锅里是黄水浓汤,面前放着一张小木桌,桌上摆着两个小茶碗,碗里盛着的似乎就是大锅里煮的汤水。
江荏苒喃喃道:“忘川河,奈何桥,牛头马面,孟婆,还有孟婆汤。”她还以为能看见阎王爷或是判官呢,没有真是可惜。
“这场景做的不错。”李天硕想了想,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江荏苒一笑,也拿出手机拍了几张。
接着黑白无常带他们走到孟婆那里,黑无常对孟婆说:“婆婆,转生的人来了。”
孟婆阴森森的看他们一眼,端起两个茶碗递给他们说:“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喝下老身的这碗孟婆汤,度过奈何桥,忘却前世转生吧。”
李天硕皱了皱眉,看那黄.色汤水问:“这东西……真能喝?”
“自然是能喝的,放心。尝尝吧,免费的,味道也不错。”白无常笑着说了一句。
李天硕这才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江荏苒迟疑一下,也端起碗小口尝了一下,随即惊讶道:“芒果汁?”话音刚落孟婆就抬起眼皮看她一眼,冷声道:“是孟婆汤。”
江荏苒一挑眉,把那小小碗的芒果汁吃喝下去了。
这时黑无常回头对她们说:“去吧,奈何桥你们要自己过了。”
白无常也跟着抬手说:“请~”
江荏苒和李天硕走过桥,到那边后,牛头和马面就凑了过来,异口同声的对他们说:“北面畜生道,南面是人道,一人一个道,请君自己选。”
江荏苒“噗”的笑了一下,一拐子戳了李天硕下肋一下,坏笑的说:“你去畜生道。”
“嗯。”李天硕绅士的走到北面,江荏苒自己去到南面。
所谓的轮回通道,其实就是两扇门,一个写着人道,一个写着畜生道。牛头马面分别给他们打开门,两个人走出去,鬼屋之行就结束了。
终于从阴暗的屋内出来,外面的阳光得让江荏苒眯起眼睛。
李天硕默默走到她的身旁,抬手在她的头顶替她挡住阳光。她回头看李天硕,忽然踮起脚尖,李天硕以为她要亲过来表示感谢,但她却拍拍他的肩膀说:“哎呀,谢谢你的温柔。”然后一笑,甩开他转身就走。
李天硕一愣,随即释然的笑起来跟上她。
果然和以前一样。
他想起来大学时期,每次江荏苒对他做出什么亲密举动的时候,他总是乱想的那一个,想江荏苒是不是在趁机占便宜,是不是想亲他云云。而江荏苒每次都潇洒的好像从未爱过他一样。但事实上她爱他爱得如痴如狂,是全校都知道的事情。
现在看见江荏苒,李天硕心里总是会升起愧疚——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江荏苒不能从自己身上得到她想要的爱,她大概就不会一毕业就躲到国外,受了那么多苦,这么多年才回来。
如果她没有去国外,也许他们现在的关系也不会像这样吧?
这样仿佛熟悉的陌生人,这样互相戒备,仿佛收敛着什么。
“茉莉。”李天硕忍不住喊她。
江荏苒回头问他:“怎么了?”
江荏苒问他怎么了,但他又能说什么呢?说这样刻意保持距离他不高兴,说你要像以前一样对和我那么亲密?但他早就不是曾经那个任性的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的李天硕了。
从十六岁到二十岁,又从二十岁到二十六岁,十年之后的他早就忘记了当初的张扬,慢慢懂得去体谅别人。他知道江荏苒对他余情未了,他又如何能再次开口让她像从前一样?李天硕抬起手伸了个懒腰,衣服下漏出一小截腰肢,腹肌隐约可见。
他掩去眼底的寂寞,轻笑的说:“没什么,就是……想喊你的名字了。”有些想念从前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