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看住她的眼睛,说:“今天不想去上课吗?”说完便笑,安抚又鼓励的笑容。
并非嘲笑。念秋看得很真切。她点头说嗯,讨厌读书。
顾思离没有急着评判,他引导念秋:“哦,有原因吗?”
念秋说:“我讨厌温莹莹,哦,你认识的,她现在是我的同桌。昨天有道数学题不会做,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我是笨蛋。然后下课后,温莹莹就拿这个事取笑我,她还联合了别的同学,一起喊我笨蛋。还贴了纸条在我头发上,都是小胖告诉取下来告诉我的,我看了,上面画的是一个猪头...”
念秋不说了,因为她流泪了。也不是委屈,她拳头攥得紧紧的,完全是被气哭的。那个温莹莹,为什么那么气人!
顾思离又替她擦泪。以前从来没用的手绢,这下倒是找到一些用武之地了。原来女孩子都是这样爱哭的吗?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不安慰就不停顿的架势。
顾思离也坐下来,缓慢的说:“念秋,你该去争取的。很多事,你并不是做不到,只是你根本没有去做。你把力气放在了别的地方。你在这里难过生气,可是你的敌人却在远处看着你,得意洋洋的笑。你再不去战斗,就将永远被打败了。”
念秋止了哭泣,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少年的脸是一贯的清淡,带了些微疏离。仿佛这话不像是说给念秋听的,而是在鞭策自己。可是他是顾思离,成绩优异,人缘绝佳。他要为了争取什么而去战斗呢?
念秋想着想着就出神了。顾思离陪在一旁发呆。
春风拂面过,空气里都是青草的甜香味。
俩人就这样干坐了一下午,念秋写写画画,顾思离遥望蓝天云卷云舒,偶尔讲两句话,大多时静默不语,却又安逸的美好。
日头西斜时,顾思离把念秋牵起来,替她整装好小书包,拎在手里,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们没有等陈海,先走了。
这会儿念秋知道后怕了,她问顾思离,旷课一天该怎么?明天要被请家长吗?妈妈知道肯定会生气,要打她屁股的。
顾思离自然早想过这些,他简略的说了一下念秋班主任的要求,然后很贴心的表示,请假条的事就包在他身上了。
看来这人品再好的人也会干点出格的事,只看为了谁罢了。
照例也只送到岔路口的位置,念秋恋恋不舍的对顾思离挥手,说拜拜,明天见。
顾思离点头,示意她走吧。
念秋走了两步又回头说:“谢谢你,明天见。”
顾思离答声嗯,并没有提醒她明天其实是星期六。
顾思离眼看着念秋到家了,这才离开。
☆、22
明天到来,变作今天。念秋神经质的早起了,吃了早饭背着书包就要出门。把准备要去地里劳作的妈妈吓得不轻。她说:“秋秋你读书读傻了,今天放假呀!”
念秋就想把自己打一顿。这是什么贱骨头,少上一天的课都觉得像是欠着了什么似的。
昨天还跟顾思离讲了今天见呢,还以为他在路口等自己呢,所以早饭才吃得快,路也想走得急。
结果妈妈一句话,就歇歇吧你。
念秋老大不情愿的放下书包,愁肠百结。她想去找陈海,让他带自己去找顾思离玩儿。可是看看时间就知道那人一定还在约会周公,雷打不醒的。念秋更郁闷了。
起这样早,却无事可做,连家庭作业都没得做。
念秋那颗心啊,百爪儿挠。
然后她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她要独自去找顾思离。不过几里路,她想总不会比学数学还难。她对妈妈说,我要去同学家做作业。抱了几本书装模作样的出门了。
妈妈地里忙不完的活儿,也懒得管她太多,山里的孩子不分男女都是放养。由着她去了。
念秋心里其实底气不足的,她极少独行去太多太远的地方。她总是跟在陈海的身后,安心做他的小尾巴。
走过山底平坦的路段后,就要开始向上攀登了。才走出一小段就累得不行。念秋停下来,一面休息,一面踌躇。她记得再往前走的话就会路过张伯伯家,她更记得张伯伯家那条看家的大黑狗,脾气可凶。四月正是农忙,张伯伯肯定趁着凉爽出去做事了,这就意味着没人帮念秋制住那狗。好可怕,念秋着急的后悔了。她想,还是该叫了陈海一起来啊,好歹陈海不怕那狗,要真咬起来,只怕比那狗还凶。
脑中还在设想一百种被大黑追逐啃咬的场景呢。那狗吠声就应景的传来了,汪汪汪,隔老远都觉得震撼。念秋瞬间头皮发麻,拔腿就想跑,确切说是逃。身后果然传来了追逐的脚步声,念秋觉得大难临头,眼泪花花都要飚出来了。大黑,我不是强盗啊!
那“大黑”开口了,“秋秋,是我!”语气有些急切。
念秋停住转身,啊!居然是顾思离!他单手扶着一棵竹子,胸膛急促起伏。一路追赶过来,额发都被空气里的晨露沾湿。
念秋惊喜:“你怎么下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咧!”见到了约好要见面的人,念秋心里乐开了花。
顾思离回答:“我看到你出门朝这边来了,就想着下来接你。”也知道你胆子小,最怕恶狗。
念秋挠头笑:“哦,你视力真好,我们走吧。”
是谁真的视力那么好,还是谁一眼不差的关注着你家的方向,熟悉你的身影,判断你来时的方向,肯定了你孤身要找的人,是我。
终于独有他和她两个人,并肩走了这段山间小路。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更此生唯一的一次。
☆、23
念秋进到宅子,熟稔得就跟回家。她把做样子用的几本书随手乱放,然后就跑去看顾思离早起就在做的事情,刷油漆。
“这么大,是什么啊?”念秋看着面前这个一大半铁色,一小半绯红的怪物问。
顾思离用小刷子匀了漆,一下一下仔细地刷着。“是信箱。”他温和的答。
“寄信用的吗?为什么不是绿色的小盒子?”念秋和爷爷去镇上的邮局给姑姑寄过信,她记得那个邮箱就是绿色的。
顾思离解释说:“上个月我在电视上看到这种邮筒,很喜欢,我妈妈就打电话叫住在城里的亲戚给我找了一个送来。才收到没几天,看它有些旧了,我就重新漆一遍。”
念秋新奇不已,这个邮筒是真的大,比这会儿的念秋还要高。她天真的问:“你会在这里面收到信吗?有人给你写信来吗?”
顾思离笑起来,说,不会,收不到。它顶多只算个大玩具。
念秋哦,语气难掩失望。她不懂得寄信的原理,还以为信件是长了翅膀,会从一个邮箱飞到另外一个邮箱。她又问:“你家有亲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