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声传了出来,“是钱公子么,请进来吧。”
“是不才,叨扰了燕公子。”
应了一声,钱玉推开了房门,入眼皆是清谧幽然的竹制品,而那位燕公子,不似她想象那般病得躺在床上,反而是闲适的躺在藤椅上,慢慢地品着茶。
听见房门轻响,他抬起头来,看见她时,眼中飞过一缕精光,快到钱玉来不及抓住便消逝不见,一瞬后,便换上了一副文雅得体的微笑,放下手中茶盏,轻道,“钱公子比在下想象中的要貌美许多。”
钱玉皮笑肉不笑道,“燕公子谬赞了,燕公子样貌也不输于人。”
她说得是事实。这位燕公子看起来年岁与她差不离,穿了一身漠南的云袖素服,头戴琉璃束冠,身子虽裹在长袍下,却能看出身体的纤细修长,且骨骼分明,肤色白皙,有不输春花秋月的绝色容貌,若不是她看见他不经意抬头时,纤细修长脖颈间凸出的喉,她都要以为这位貌美的燕公子也如她一般是女扮男装的了。
听了钱玉的话,他微微一笑,落寞道,“人说红颜祸水,你我二人有这样的容貌,不知是福,还是祸呢?”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往后的事,燕公子费心做什么?”
“呵,钱公子见解独到,令人开阔眼界。”咳了几声后,藤椅上的美貌公子俊美的脸上血色尽褪,我见犹怜地道,“钱公子,真是对不住,小可这副病怏怏的模样,怕不能起身礼待钱公子了。”
“无碍。”钱玉笑着说着,走到与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把拜礼放在小几上,“主不便,客只好自取了。”
燕宝示微微一愣,随即意味深长笑了笑,狭长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线,“钱公子的性子,像极了在下的一位故人。”
“是么。”以为他在套近乎,钱玉也不放在心上,“明人不说暗话,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拜见燕公子,其实是有要事相商。”
“钱公子不会是过来让在下离开此处居所的吧?”
要说的话梗在喉头,钱玉疑惑看他,“燕公子何出此言?”
“呵呵,昨儿个晚上,在下寄居宅子的主人,也就是县守大人,忽然过来在下的寓所,说他被撤了职,这宅子在下若是想继续住下去,须得请示新上任的县守大人。”美貌的男子虚弱一笑,“所以在下便遣人查了一番新上任的县守大人,没成想便是钱公子。公子年岁不大,不料却有这般才能。”
他竟然敢暗中调查她,怕她事后察觉追责又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让她动怒都不能,真是好手段!
面对眼前男人柔弱貌美的脸,钱玉藏在袖子下的双手攥紧,面上却微笑道,“既然燕公子已经知晓在下便是新任的县守,在下所幸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在下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与燕公子做一笔生意——”
打断她的话,燕宝示慵懒道,“嗯,公子且莫出声,让在下猜猜。在下出身漠南,穷困潦倒之地,没有什么出色货物,却劳动钱公子亲自前来,想必此物对于钱公子来说极为重要,且钱公子能直接找上在下而不是漠南一般的游商,说明此物官府限制,听说贵县城近来受了一场颇大的旱灾,敢问钱公子,想与燕某做的生意,是否是希冀燕某运送些笙树季竹之物,解了旱灾危急?”
她料得不错,这燕公子年纪轻轻却能游走于漠南人与齐人之间,手段当真高明,老奸巨滑得让她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不错,又多了个可与他斗智斗勇的人,还是个与她一般美貌绝伦的人,一个貌美的男人。
想着,心底就有些期待,钱玉桃花眼匀开,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不错,燕公子猜的对。”
第78章
美貌男人脸上惊讶一闪而逝,“啊,这么一说,钱公子当真是要与在下做这笔生意么。”
“是。”钱玉点头,“怎么,燕公子有何不便之处么?”
“非也非也。只在下做生意向来遵循老祖宗的规矩。”雍然一笑,男人拨弄了一下纤细的指节上的玉扳指,“听说钱公子也是出身商贾,想必,对其中之道早已知晓。”
当初,神农氏以部落间交连勾战,物品不通,黎民生活不便,为使人人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物品,这才以日中为限,创立“市”,使人以物以物。
而后风时虽逝,沿习不改,只不过从“以物易物”变作以“黄白之物换取自己所需”而已。
这燕公子与她提这些,莫不是暗示她,想要做成这笔生意,需得多出些银子么?
想着,钱玉微微一笑,“燕公子说得是,敢问燕公子,想要钱某出多少银子才肯答应这笔生意?”
“哈哈,钱公子才是真说笑了。”俊美脸上的玩味一闪而过,男人慵懒地站起身,娉婷袅然地走到钱玉面前,桃花眼懒懒掀起,扫一眼钱玉身上的衣饰,笑道,“钱公子衣着不俗,想必也是富贵人家出身,怎么不明白,金银之物于你我不过粪土,我多得是那些东西,又何须钱公子相送呢?”
他们相隔过近,她甚至能闻见这燕公子身上紫罗兰香囊散出的逸香。这男人,竟比她这个女子还娇柔羸弱,让她看了,不悦得很。
钱玉皱眉,冷笑道,“哦?那依燕公子之计,又该如何呢?”
燕宝示微笑道,“很简单,钱公子把公子自身送与在下便可。”
这是把她当做娈僮一般人物了么,真是欺人太甚!
闻言,钱玉脸色由白转青,瞬时大变,雷云罩日一般顷刻便要发作,没等她怒气释开,燕宝示又不疾不徐地拍了拍自己额头,摇头笑道,“钱公子莫要见怪,小可久居漠南,这齐国中原的官话,小可尚未学习透彻,小可未有对钱公子不礼的心思,对……分桃之事也无有半分癖好,还望钱公子海涵。”
钱玉藏在衣袖下的双手捏紧,压了压胸中不平之气,面上虚与笑道,“哪里,燕公子初来乍到,钱某怎能因为这鸿毛小事,便与燕公子计较呢。”
“嗯,钱公子不与小可置气便好。”桃花眼一挑,望了眼她匿于华服下的双手,燕宝示意味深长笑道。
钱玉似真似假地板起如玉面孔,笑道,“哪里,只是燕公子方才的话,又作何解?”
“不瞒钱公子,在下与钱公子做的这笔生意,钱公子可一文不给,甚至于,钱公子只要一声吩咐,燕某可为钱公子送来整个漠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