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叹,倒是很快就扬起笑容:“也好。”她微微笑了笑,“我亦是思念南楚宫中的美食许久,今日可要好好吃一顿,好慰我思乡之苦。”
楚帝这才笑了笑,执着她的手上了御辇,笑着道:“皇姐和朕坐一起吧,咱们正好说说话。”
易雪歌推辞不过,加上很想知道楚帝境况,只得谢恩之后一同坐下。
等他们两人回了宫中,玉贵妃这个后宫的主事人才姗姗来迟。她身着一件红色的百花飞碟宫装,裙角用特殊的金线绣了一圈儿的花纹,阳光之下烨烨生辉,犹如繁花朵朵簇在一起,加上她久置香阁,身上含着幽幽香气,叫人见之忘俗。
楚帝见了不免更是心动,见她要行礼,急忙伸手扶住:“今晚是家宴,皇姐也不是外人,本就不该如此见外。”说着又很是怜惜关切的打量着她的面色,温声问道,“你的头疼可是好了,若是还不舒服,就叫太医再看看?忌讳就医可不好。”
易雪歌眼见楚帝这般真切,都顾不得在自己面前端架子,就知道他对玉贵妃怕是真的宠到了极致。那么,她的确是要想想如何才能让楚帝相信玉贵妃是萧沉曜派来的人。
玉贵妃十分少见的梳了一个游仙髻,上面翠绿色的翡翠鸾鸟镶金步摇摇摇曳曳,将那一头乌发更加衬托的宛若鸦羽。她摇了摇头,上面的步摇也跟着摇曳着,珠光灼灼:“一点小毛病罢了,哪里及得上皇姐回来这件大事?”
她抬头看着易雪歌,柔柔一笑,眼中却带着冷冷的光,犹如还未融化的冰川一样坚硬冷然。
☆、第68章
易雪歌也注意到了玉贵妃那不善的眼神,心中微微顿了顿,但还是若有所思着回了一笑。
玉贵妃心知这种大场合不能闹出事来,一是萧沉曜已经写信交代,若她哪里做得出格了,身边那个扶苓必是要报到萧沉曜那边的,这样一来,于她却是大大的不好;二则是为了保持自己在楚帝前面的美好形象。
楚帝的性子玉贵妃最是了解,不等对方问起易雪歌歇息的寝宫准备好了没有,首先就将自己安排人收拾易雪歌旧日寝宫的事情说了出来。她容貌娇艳灼灼,说起话来却是温柔细致,好似一心都是为人着想:“我想着长公主何等身份,再华美的宫殿想必也已经见过许多,不再稀罕了。说到底,这故园故居,满满回忆,还是要旧地重游才能排解忧思。”
楚帝顿觉玉贵妃心思玲珑,先是伸手抚了抚玉贵妃的手以示赞赏,笑着道:“还是想容想得周到。”
玉贵妃含羞一笑,垂下首,那纤细白腻的脖颈就像是最上等的美玉雕成,叫人满心喜爱。
易雪歌却是淡淡笑了笑:“那就多谢玉贵妃了。”说着又和楚帝说话,“我当日离国之时,还记得陛下是要选后的,怎么一直拖到今日。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亦是不可一日无主。为了后宫安宁,为了我易家皇脉传承,还请陛下多多思量此事。”她并不在意住在哪里,但是玉贵妃这样的下马威必然是要当面打脸打回去的。
易雪歌的话比玉贵妃的更加冠冕堂皇,也更加义正言辞。玉贵妃听着只觉得满心怒火,几不可抑,恨不得将那案上的酒水全都倒到易雪歌的脸上——南楚的臣子全都是守旧重礼的人,她因为身世的缘故再怎么也不能封后,楚帝顾忌着她才将立后的事情拖了又拖,只等她生下太子再母以子贵提那立后之事。易雪歌这话却是又把旧事重提,揭开她的旧伤疤——再如何得宠,再如何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至今都没能生下皇子也没能封后!
玉贵妃珍珠似的贝齿咬得紧紧的,但理智上知道此时不宜和对方当堂起冲突,只得一副一脸虚弱哀伤的将头倚在皇帝肩头,默然落泪。
美人珠泪盈盈,清透的肌肤上泪痕淡淡。本来还在想着措辞的楚帝果然心疼的不得了,急忙道:“皇姐长途跋涉,今晚就早些休息吧。朕和玉贵妃还有些事,还请皇姐见谅才好。”
说着,手边那些宫人便见怪不怪的殷勤伺候着这对帝妃起身离开。
易雪歌起身行礼之后目送楚帝离开,心中沉吟片刻,还是没有跟着一起离开。她随手拿起一个酒杯,倒了杯酒慢慢的喝了下去,酒是百花酿,滋味绵长,清甜润喉,可是这般的好酒入了愁肠愁还是更添了一份愁。
她只是和楚帝见了这么一面,心中那点儿不祥之感更加严重了。有玉想容在侧,无论她说什么楚帝大约都不会如何相信。只是,清君侧说得简单,可在南楚做起来却难,尤其对方还是深受皇帝宠爱的妃子。
南楚那些臣子世家都是重礼节、守旧制,断然是容不得自己这一介女子出面指手画脚。易雪歌想起萧沉曜那边的勃然野心和如今南楚糜烂的时局,一时间只觉得一片茫然,不知前路何方。就在此时,有绿衣的女官轻手轻脚的上前道:“更深露重,殿下不如先回寝殿休息?”
易雪歌看了眼那女官,觉得有些眼熟,又认真瞧了几眼。
那女官微微一笑,垂首道:“殿下多年不曾归国,想必也很想念故国风景。若是有暇,明日午时也可去郊外春风亭看看这南楚春景。”她对着易雪歌,微微仰起头,唇上默然的念了一个“周”字。
易雪歌一下子就知道这人怕是周南生派来传话的,她拿起酒杯将那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点了点头:“多谢。”
易雪歌这头还未能想出如何让楚帝相信玉贵妃乃是秦国按下的棋子,玉贵妃那边已经哭哭啼啼得给易雪歌上眼药了。
“妾本想着,陛下和长公主乃是至亲,这才一片真心的忙上忙下,长公主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般戳妾的心肝,”她咬咬唇,那丹凤眼上水光隐隐,娇媚之中又带着楚楚之态,“妾真是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皇姐早年离国远嫁,不知道那些事儿,随口一说罢了。”楚帝好不容易哄得爱妃收了眼泪,这会儿声音更是软的滴出水来,“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你要放宽心,等你养好了身子,给朕生个儿子,那你就是易家的大功臣,皇姐也挑不出什么来。”
玉贵妃咬咬牙,易雪歌那话合情合理,她从事上说是说不通的。她一贯就知道男人在心上人面前就有些智商下降,一想到萧沉曜对着易雪歌动心,就怕他把自己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若是如此,日后平定楚国,萧沉曜岂不是要拿自己给易雪歌出气?她是否要早作打算?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让易雪歌失了楚帝信任,这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玉贵妃心中心潮频起,面上却还是娇弱担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