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兴许是家有恶鬼,待我做场法事好好超度下亡灵……”
话还未说完,崔锦蓦然瞪大了眼睛。
她霍地站起,眼睛发亮,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桌案上的酒盅。她就像是一只豹子!迅捷而凶狠的雄豹!不过是眨眼间,她就抱来了酒盅,旋开酒塞,仰脖大口大口地喝着。
酒从下巴流落到衣襟里,可她丝毫也不在意。
直到喝光了,她扬手一扔,酒壶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她打个了酒嗝,笑嘻嘻的,走路也是踉踉跄跄的,仿佛只要稍微不注意便会醉倒一地。
她醉眼迷蒙地扫着周遭,目光最先落到了阿欣身上。
她色迷迷地走前,挑起阿欣的下巴。
“美人儿,给大爷亲一个。”
说着,她顺势倾前身子,要去揽住阿欣的腰肢。阿欣躲开了,噗通噗通地躲到了钟巫医的身后,她颤抖地说道:“钟巫医,恶鬼跟着来了!”
这时,崔锦的目光落在了钟巫医的身上。
她又打了个酒嗝,歪着唇,不以为意地说:“钟老叟,是你呀。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死?”
钟巫医面色微变。
而此时崔锦又踉踉跄跄地走前,又笑哈哈地道:“别阻拦者我跟美人儿亲热,钟老叟你都这么老了,还霸着美人儿,夜里也不知道能不能起得来。”
这一番话已然有羞辱的意思了。
钟巫医皱着眉头。
一直在一旁侍候的小童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状况,以往都是去别人家做场法事便好了,这一次竟跟来他们这儿了。
小童后退了几步。
他小声地道:“巫医,这……这大姑娘有点像是孙家大郎呀……”
钟巫医说道:“你去请林巫师过来。”这种事情已非他一个巫医可以管得了,还是得把巫师叫来参详参详。林巫师住的地方离钟巫医不远,不到一刻钟,小童就把林巫师带来了。
崔锦一见到林巫师,又连着打了几个酒嗝。
她歪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眼神阴恻恻的。
小童在路上已经将事情的原委与林巫师细细地说了。林巫师如今见到崔锦也知道了个大概,只听他喝道:“孙家大郎,为何你要缠着这位姑娘?”
崔锦眨眨眼。
“我要报仇!报仇!报仇!杀我者不得永生!”
时下的人都信鬼神,皆认为人死身灭,魂灵是能得永生的。这样的话由这样的一个姑娘狠戾地道出,比毒誓的份量还重!
“是谁杀了你?”
“我要回孙家!”
林巫师与钟巫医互望一眼,最后林巫师道:“好,老夫带你去。但你了结心愿之时要放了崔家大姑娘。”
她答应了。
临走前还带走了钟巫医家中的一壶酒。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存稿箱君~~~
作者菌说男主总不出来,怕被拍砖,于是让我来收砖头了。我皮糙肉厚,不怕拍!来吧!我会保护作者菌的蛋壳!
☆、第十五章
因赵知府的吩咐,今日大多百姓不敢出门,除了在外头开铺子的,还有一些由赵知府之前就挑选出来的稍微得体的百姓们。
他们走在街道上,时不时注意着贵人有没有来。没有来便重新回去继续走一次,从街头到街尾,又从街尾到街头。走了大半日,贵人仍然没有来,他们也不敢有埋怨,只好继续走。
蓦然,街道上出现了几抹突兀的人影。
时下巫师与巫医都极其受人尊重。
林巫师与钟巫医在樊城里可以说是无人不识,巫医治人,巫师通鬼神,百姓们很少会见到他们两人走在一起。如今两人一起出现在街道上,外加一个戴着幕篱的姑娘,还有一个扎着双髻侍婢打扮的姑娘,难免有些惹眼。
目光齐刷刷地就落在了他们四人身上。
此时,有人认出了阿欣,低声道:“那不是崔家的侍婢么?”
也有人渐渐认出来了。
“那个带着幕篱的是崔家的大姑娘吧?怎么会与钟巫医还有林巫师走到一块了?”
数人低声细语,目送着他们四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而这个时候,有人反应过来了,只听他道:“这个方向不是去孙家吗!”
几人你望我,我望你的。
忽有人道:“消息来了,贵人去了朱街的茶肆,刚进去呢。没小半个时辰都不会出来。”话音一落,几人仿佛心有灵犀地互相点头,接着若干人紧跟着钟巫医与林巫师的脚步,看热闹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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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
孙家大郎死后,为了确认死因,尸首还在义庄里。而孙家大郎的屋宇也暂时被官府封了,孙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只好在自己这儿设了个灵堂。
孙家上上下下都在孙家灵堂里。
孙母这辈子生了五个儿子,孙父是经商的,死得早,而家中弟兄早年也不太合,于是便早早分了家。孙父经商剩余的钱财,五个儿子平分了,三儿子因与孙母同住,还得了孙母当年带来的嫁妆。
本来孙家大郎是孙家的嫡长子,理应侍候孙母的,但孙家大郎性子孤僻,迟迟不愿娶妻,最初孙母与孙家大郎同住,但过了一两年,孙母倒是被孙家大郎气出病来了,不得已之下,只好跟了孙家三郎同住。
不过一码归一码,孙母心中虽气着大儿子,但如今大儿子去了,孙母哭得双眼红肿,眼泪都流干了。
孙家三郎安慰着孙母。
孙母仿若未闻,不停地烧着纸钱,还说:“你大兄爱喝酒,烧多点纸钱,他在下面也能买酒喝。”
孙家三郎叹了声。
就在此时,孙家二郎匆匆地跑进来,急促的脚步声惊扰了孙母。孙母霍地抬头,怒骂道:“跑什么,你大兄尸骨未寒,这么大声想惊扰你大兄的魂灵?”
二郎面色讪讪的。
他给三郎使了个眼色。三郎与二郎一道离开了灵堂,二郎此时方急道:“三弟,钟巫医与林巫师都来了,就在外面。”
三郎面色微变,他道:“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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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里的孙母痴痴地看着牌位。
人生中最大的苦难莫过于是年轻丧夫,中年丧子,这两样她通通遇上了。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孙母揩了揩眼角,没有眼泪,可心早已泛滥成灾。
又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孙母几乎是凶神恶煞地瞪去,话还未出,她蓦然愣住了。她直勾勾地盯着林巫师,着急地说:“巫师大人,我儿的亡灵在何处?他可有吃苦了?可有在我身边?”
孙母的声音沙哑之极。
林巫师说:“孙大郎便在我身边。”
此话一落,灵堂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孙家几位郎君皆在,都露出了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