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地道:“大姑娘,这些事情奴婢干便好,怎能劳烦大姑娘呢?”
崔锦笑道:“顺手罢了。”
阿欣打量着崔锦的神色,见她眉眼舒展的,心中方安心了不少。
冷不丁的,有香味飘来。今日只用了几块糕点的崔锦肚子登时叫了起来。她循着香味望去,只见一道青色人影从拱门处走出,手中有一个油纸袋。
正是崔湛。
阿欣见状,悄无声息地退下。
崔锦咽了口唾沫,说道:“大兄,你怎地买了这么香的烤鸡?”
崔湛含笑道:“今日出门时恰好路过食肆,想起阿妹今日没怎么吃东西,便顺手买了只烤鸡。”此话一出,崔锦又岂会不知大兄哪里是顺手,分明是特地给她买的。
兄妹俩进了屋里。
崔湛取出烤鸡放在银盘上,又取来刀具,一一切成块。崔锦一见,不由失笑。她说道:“大兄,我与阿爹在山间游玩时,遇着野鸡,烤了后都是直接用手抓着吃的。”
崔湛皱眉道:“女儿家家的岂能如此粗鲁?”
崔锦道:“哪里粗鲁了?烤鸡抓着吃才好吃呢,比用筷子夹肉吃的要好吃得多。”
崔湛不以为然。
“在为兄面前,不许如此吃。”
崔锦只好作罢。她很快又笑吟吟地道:“大兄今日怎么突然想起给阿锦买烤鸡了?”
崔湛瞥她一眼,“说得好像为兄平日里不给你买吃似的,这还尚在家中,倘若以后嫁人了,岂不是连兄长也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崔锦被呛了声,连着咳了好几下。
“好端端的,怎么扯到嫁人的话题来了?”
崔湛一手轻拍她的背,一手递上温茶。他温和地说道:“即便你嫁人了,也不许忘记兄长。”顿了顿,他凝望着她,“无论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为兄一直在你身后。”
听到此话,崔锦登时就明白了这只烤鸡的用意了。
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大兄大费周章的就为告诉她这句话。她这几日的烦心大兄果真晓得了。她翕动着嘴唇。崔湛又道:“阿妹,若是熬不下去,我们便回樊城。”
方才还是泛红的眼眶,此时猛地生了泪珠,一颗一颗地滚落。
她扑到了崔湛的怀里,抽泣着。
洛丰城无人不羡慕她此时的风光,不知多少贵女想取而代之,成为谢五郎身边的人。更不知有多少权贵想要巴结她,一因谢五郎的同门,二因谢五郎。
她之前努力了这么久,慢慢地在贵女圈打响了名号,让欧阳家的姑娘奉她为座上宾。
可是……这么多的努力全都抵不过一个谢五郎。
他轻而易举地便抹掉了她的所有努力,在她身上打下烙印。她知道单凭自己要有现在的风光,起码要十年。可同时的,她也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完全被谢五郎掌控,她家的荣辱兴衰只凭谢五郎的一句话。
风光背后的如履薄冰与心酸,外人看不到,只有大兄看到了。
崔湛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像是小时候那般,受委屈了,不高兴了,便扑到兄长的怀中,哭一哭,蹭一蹭,第二天便笑颜再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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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崔锦起了个大早。
她精神奕奕地与家人一道用了早饭,又陪崔元与林氏说了好一会的话。之后她方来到庭院中。她唤来了阿欣,问道:“我称病的这几日中三叔父家可有表示?”
阿欣点头道:“回大姑娘的话,这几日都有送东西过来。头一日送的绸缎黄金,得知姑娘病后,第二日送来了灵芝和人参,夫人说这两样都是上好的药材,可见其心思。”
崔锦略微沉吟,又问道:“是以什么名义送来?”
阿欣想了想,说道:“是以大爷的名义送来的,崔大夫人和崔三姑娘亦有送礼。”
听罢,崔锦吩咐道:“取笔墨来,待我写张拜帖你让阿宇送到崔府。”
“啊?大姑娘要独自一人去崔府?”
崔锦道:“阿叔以自己的名义送来,想必也不是将我当成侄女,而是谢五郎的师妹。既然如此,我单独拜访崔家亦无不妥。”
她落下最后一笔。待笔墨一干,阿宇便送往了崔府。
她又吩咐道:“阿欣,取我新做的衣裳来。”
“是。”
前些时日,崔锦买了一匹素色的锦缎,随后让珍嬷裁成了最简单的衣裳样式。阿欣侍候崔锦换好衣裳后,又依照崔锦的吩咐,只将发尾以发带束之。
待崔锦妆成,阿宇也回来了。
他回禀道:“大姑娘,大爷正好在府中,说是随时欢迎大姑娘前去拜访。”
崔锦颔首:“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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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时辰后,崔锦到了崔府。
这一回与上回是截然不同的待遇,在门口候着她的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仆,而是成了崔府的总管。迎接她的也非角门,而是正门。
崔家的总管唤作刘支,生得脸尖皮薄的,看起来很是精明。他笑容可掬地道:“大姑娘可来了,里边请。”
崔锦下了马车,对刘支微微颔首。
随后刘支领着崔锦到了正厅,无需通报,崔锦便见到了她的阿叔崔全。
崔锦行了晚辈的礼。
“侄女拜见阿叔。”
崔全受了她这一礼,在她起身时,让身边的侍婢赶紧扶起了崔锦。崔全说道:“上回堂弟过来,我恰好有公事在身,没有亲自招待你们一家,实在是我的疏忽。之前父亲也亲自吩咐过了,以前父亲也时常提起你爹。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我们一家人又重新在洛丰相聚。”顿了下,崔全又道:“之前沁儿不懂事,对你多有不敬,实在是我们教导无方。”
崔全此话一出,崔锦便明白这位阿叔想要表明的意思。
她微微一笑,说道:“沁堂妹年纪还小,与阿锦只是小打小闹,阿叔不必介怀。”
崔全打量起她来。
这是崔全第一回这么近打量自己的侄女。之前在巫子谢恒的宴席中,她坐得太远,坐得太高,他几乎无法想象自己的侄女摇身一变,就多了个如此强大的靠山。
且之前在宴席中,她落落大方,也不因满堂权贵而怯懦。
如今说话又是温和有礼,让人如沐春风,语气中也不失强硬,会让人觉得她想当有底气,全然不能轻视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闵恭:哈哈哈哈哈哈哈,快来看谢五郎作死!
存稿箱君:你这么幸灾乐祸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