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慕阳。
吴忻愣了一下，松开安全带，接起电话。
传来的是陌生的声音："阿忻您好，请问您认识手机的主人吗？他在我们这儿喝醉了，能不能麻烦您来接他一下……"
"阿忻？"吴忻又愣了一下，问："西府私房菜？"
"不是不是，是长汀路328号的香喷喷自助火锅店。"
"香喷喷火锅店？"那不就是高三时，她和顾慕阳一起去的那家火锅店？吴忻迟疑了一下，"他一个人？"
"还有一个同伴，刚到没多久就走了。"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吴忻想了想，问："他的手机难道没有密码？"
"指纹的，"对方回答得很溜，"我也没办法，自己拿他手指试的。"
"醉得怎么样？"
"不省人事。"
吴忻叹了口气，"麻烦您等一下，我找人去接他。"
吴忻想都没想，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方凯那里。铃声响了很久方凯才接起，很快却就挂了。
方凯说，他和顾慕阳到火锅店，才刚点好菜，锅都还没上来，他就被家里的电话叫走了，现在正在医院陪他爸呢。
挂断电话之前，方凯还千叮咛万嘱咐，要吴忻一定把顾慕阳接回去。说得那叫一个凄惨可怜，什么顾慕阳回了这里就只剩下他俩两个朋友了，要是吴忻不管他，就真的没人管他了。
吴忻自然不信他这番说辞，可是又怕顾慕阳在那边出什么事，电话一挂就动身出发了。
好吧，就帮他这一次。
这是吴忻第二次踏进这家火锅店。没想到，第一次，他背她回去；第二次，她拖他回去。
还真是巧得可以。
吴忻看着他面前的一堆啤酒瓶子怔住了，"都是他喝的？"
店员面露尬色，"这位先生非要点，我们总不能不给。"
吴忻叹了口气，"先付账吧。"
等付完了账来拉顾慕阳，才刚把胳膊架上，顾慕阳突然便睁开了眼，这一眼把吴忻吓得……说好的不省人事呢？
睁眼便罢了，偏偏眸中一片迷蒙，隐隐带着雾气，黑色的瞳仁愈发黝黑发亮，明明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知怎的就让吴忻觉得有点勾魂。
顾慕阳的眼睛睁了一会儿，闭上了，然后又睁开了。
吴忻看到他的眼睛渐渐弯出了弧度，而后便听到了他喑哑的嗓音："吴忻，你忙完了。"
吴忻点了点头，问他："自己能走吗？"
顾慕阳傻笑了一下，抓着吴忻的手就要起来。
酒精的麻痹作用又不是闹着玩的，顾慕阳这一站，就是一个踉跄，连带着吴忻身体一晃。
吴忻赶紧扶住他，没好气："逞什么能？闲着没事喝那么多酒干嘛，把自己当酒桶了？！"
顾慕阳眼眸微合，又是一个傻笑。
要命……
在店员的协助下把他塞进了车里，吴忻郁闷地吹了吹散在额头的几根头发，问他："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
顾慕阳目光迷离，半晌吐出一句法语来。
吴忻叹气，"谁问你法国的家了？我们在荣市。"
"荣市？"顾慕阳想了想，"我在荣市没有家。"
吴忻：……
没办法，又给方凯打了个电话。
等成功把顾慕阳弄回了家，吴忻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一只手开门，没扶好，下一秒顾慕阳便要往地上倒了。吴忻连忙一拉，还好眼疾手快，没倒下去。
可顾慕阳的唇却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吴忻身子一僵，脸顿时涨得通红，手上却是推了推顾慕阳，言辞激烈："我警告你啊，你给我安分点，要是敢酒后乱来，我就……我就睡了你，呸，揍死你！"
顾慕阳的眼睛半开半闭，"酒……酒后乱来，怎样才算酒后乱来？"
吴忻没理他，架着他就往卧室走。
深吸了口气把顾慕阳往床上一推，哪想到顾慕阳的手还抓着自己的围巾，这一推，竟然把自己也带到了床上。
围巾勒得有点紧，吴忻拍了拍顾慕阳的手，"松开。"
顾慕阳嘟囔了声："不要。"
"你要勒死我？"吴忻无奈，看顾慕阳晕晕乎乎的固执样，换了个法子轻声诱哄，"乖，松开，我去给你倒杯水。"
顾慕阳的手还是没有动作，吴忻只好动手去掰。
大概是手的触感比围巾舒服，顾慕阳松了手，下一秒已经抓到了吴忻的手，紧紧握着，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吴忻恼羞成怒，大声吼他："顾慕阳你要是再不松手我就打你了！"
没有反应。
吴忻无奈，翻了个身在他身侧躺下，望着天花板深吐了几口气。
挣了挣手，还是没挣开。
她转过头来看顾慕阳，不期然竟然撞进那双深邃而又迷蒙的眸子里。吴忻心里不知怎的一慌，脱口而出："你睡觉是睁着眼睡的？"
"既然醒了，就不要借酒装疯，松手。"
"你松不松手？！"
"好吧，不松手也可以，闭上眼，睡觉。"
"快点闭上眼睛。"
"你闭不闭眼？！"
吴忻把拉起围巾的一端，丢在了顾慕阳脸上，而后别过了脸。
不知过了多久，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
吴忻听到顾慕阳的声音："九年了，你一点都不想我，是不是？"
吴忻身子一僵，过了两秒，她转过脸来看他。顾慕阳的脸上还盖着她的围巾，她也不知道他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眼里是怎样一个神态。
又听顾慕阳说："要不是我主动联系你……"
话只说了一半，没了下文。吴忻扯了扯自己的围巾，见顾慕阳闭着眼，嘴角带着点笑，有点凄然。
她的手只微微一挣，顾慕阳便松了手。
"喂——"吴忻喊他。
顾慕阳纹丝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反应迟钝。
亦或者，又是在演戏？
吴忻推了推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在他脸上揉了一把，又使劲揉了一把，也只换来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