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晓,俞家老二还是从他娘那头听说了,他哥已经同城里一户人家订了亲,走的是城里规矩,也办了酒,却没在村里。而且下个月初就是一年一度的院试了,虽说他哥已经下场考了两回了,可“据说”这回极有把握。要是能真中了秀才,这亲事自然也就更风光了。
能不能中秀才暂且不提,尽管俞家老二素日里总喜欢跟他哥作对,可面对外人时,他还是会估计他哥的颜面。试想想,这要是大喇喇的说出来了,万一他哥没中……
所以还是闭嘴吧!
甭管村里人怎么追问,俞家老二就不吭声,逼急了就让人去问他爹。可在场的人,谁不知晓俞父的性子?那是真的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十句话的人,问俞父还不如去问墙脚的石头呢!
所幸今个儿大家都吃得极好,略问过几句后,也就各自抹着油嘴散开了。当然,几乎每家都留了一两位女眷帮着收拾碗筷或者送还桌椅等等,且一面忙碌着一面还不忘奉承俞母。
俞母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淡然的微笑,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愣是没叫人看出这会儿她心口疼得慌。
一贯钱的肉,加上米粮和菜,还有油盐酱醋,光是这顿定亲酒,就花了近两贯钱。虽然眼瞅着村里人都很满意,可俞母这心还是一抽一抽的疼。
尽管俞家算是村里的富户,可小两贯钱也算是一笔大钱了,要知道就算是风调雨顺的好年景,田里一整年的出产也不过三十贯钱,就这,还是没扣掉种子和赋税的毛利。要是万一年景不好,那收成就更不好说了。
哪怕俞父有一门来钱的手艺,可就算桩桩件件篾器都卖出了好价钱,且一年到头都不落空,撑死也不过二十贯钱。
两下一相加,俞家若一切顺畅的话,一年能有差不多五十贯钱的收入。这在很多村人眼里,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大钱,可问题是俞家赚的多,花销更多!
旁的不说,单就是俞承嗣一人一年的开销就远超过三十贯钱,而家里其他人更是天天张着嘴等吃的呢。
钱啊,就是那么不经花。
细究起来,俞家已经有近十年没有买地置业了,说白了还不是因为钱不凑手吗?亏得俞母还算是持家有道,早不早的就存下了给儿子们娶媳妇儿的钱,这定礼、聘礼、席面、新房……哪一样不要钱?
强撑着将客人们都送走,俞母回屋就躺下了。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心疼啊!
一想到自己一辈子都没吃过亏,却偏偏被亲闺女摆了一道,她这心窝就更疼了。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竟帮着夫家来坑娘家的钱!
……
坑娘家钱什么的,真是冤枉了俞小满。要知道,在看她二哥的面子上,她和展易带过去的野味,可单单值一贯钱,起码也比市价多个两三成来。当然,那是给她二哥面子,跟俞母没甚关系。
而这会儿,俞小满正站在石榴树下,两眼放光。
说起来,这棵石榴树还是去年她刚嫁给展易不久,很偶然的发现的。只是那会儿,已经临近深秋了,石榴树上早已硕果累累,尽管她还是想法子偷偷的在树根上浇了些灵泉水,可毕竟那会儿已经是丰收时节,便是仍有效果,那效果也可想而知。
可今年就不同了,她早早的就开始掰指头算日子了,打从开春那会儿起,她就借着各种名头悄悄的接近石榴树。这不,上回参加俞父寿宴回来后,她也趁着采蘑菇的机会,偷摸着在树根底下浇灵泉水。
尽管加在一起次数也不过才七八次,可效果却是显而易见的。
原本就格外高大的石榴树,才隔了大半年工夫,感觉又往上窜了不少,且无论是主干还是枝桠,看起来都格外得精神,至于那一盏盏红灯笼似的石榴果,只这么远远的瞧着,就透着一股子喜气。
其实吧,石榴的味道也就那么回事儿,要俞小满来说,她宁愿直接吃糖块,也懒得去吃石榴,主要是太麻烦了,放嘴里也不过是个甜味儿罢了,她真不稀罕。
可她不稀罕却有人稀罕,盘算着去年石榴那价,俞小满很是满意的绕着石榴树转了一圈,还伸出手指去数果实的数量。
当然,数到最后她自个儿也晕了,不过数目总归不会低于去年那数便是了。
这时候,展易也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大串野葡萄,个头倒是不大,颜色却是紫中透着红,一看就是熟透了的,叫人单看着就忍不住口齿生津。
夏天原就是吃葡萄啃西瓜的季节,可惜她嫁给展易也有近一年光景了,却没在这山里头瞧见过一只西瓜,连西瓜秧子都没见过。问了展易,也只道外头有,安慰她等下回赶场子时,去买几只大的回来叫她慢慢吃。
好在,虽然没在山里见着过西瓜,可旁的水果却是真不少。像眼前的野葡萄,前两日她才吃到撑的野草莓,还有李子、杨梅等等,当然还有好些她不认识的野果子,问了展易,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横竖他拿回家的都是能吃的,俞小满很愿意尝上一尝,尝着味道好的,没几日展易又会背回来一堆,反之就再换上一种。
还真别说,大山就像个宝库,光是各色野果就有不下几十种,因着今年老天爷赏饭吃,多半野果都是酸甜可口的,即便有些略酸涩了些,俞小满也猜那是还未完全成熟的缘故,又盘算着夏日的水果虽多,却比不得秋天。去年她来已经是中秋过后临近深秋了,今年可得好好享受一番口福。
想到这儿,她伸手接过展易递过来的野葡萄,一面吃着一面还不忘想着在自家院子里也种上一些。
试想想,炎炎夏日,院里有一棚野葡萄,傍晚时分,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吹着微风吃着葡萄,怎一番悠然自得。
这般想着,她也随口说了出来。对此,展易只点了点头,道了声回头帮她搭葡萄架子。
其实说真的,展易也很无奈。他很想告诉自家小媳妇儿,别看山里头的野果子长得格外好,可真要种起来,未必就容易。可话还没出,他就想到了一菜园子的鲜嫩小菜,初春那会儿他还不看好呢,回头就看到葱蒜小菜之类的,长势格外得好,不单成熟要比他记忆里得早,且割了一茬又一茬,看起来还愈发水灵娇嫩了,那味道竟然还比村里经年的老庄稼把式种出来的更好。
最最关键的是,他就没见小媳妇儿操过心。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到底,种地他是外行,就算往上数七八代祖宗,那也各个都是打猎的好手,跟种地扯不上丁点儿关系。要说他家以往没败落时,倒也置办了几亩地,可那也是赁出去叫人家种的,他懂什么?
再转念一想,俞家怎么说都是村里数得上号的富户,水田旱地一大堆,单说种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