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动用水军,只怕还要跟梁皇商议,他一人能做得了主吗?”
祁暄指着摩坷江,神情笃定:“他不会跟梁皇商议。各位将军觉得,大梁为什么会无视与我萧国的十年停战之约,选在这个时候来骚扰我们边境?”祁暄少年将军,英武不凡,眉宇间有一股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与谋略,使他说出的话,颇为令人信服。
“大梁皇帝年迈,膝下几个儿子皆有问鼎之心,这大皇子桑结野心最大,却也最没有才干,而无论什么地方,一旦发生这种皇室争夺皇位,权利倾扎的事件,那么国力必然不稳,大梁已经渐渐的成了空壳,急切需要从外面掠夺,补充国库。桑结此次主动请兵来我萧国边境骚扰,便是存了这样的心。他手底下的藩王至少有七八个,七八个藩王谁也不能保证全都是效忠桑结的,接连战败,让那些藩王们看清了桑结的带兵能力,他们不会再把自己的人白白的送上去给桑结打仗了,谁都想保存实力,而藩王们不出兵,桑结在陆上就是一个无兵可用的主帅,这个时候,他要么选择灰溜溜的回到梁国都城,被人耻笑,要么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那就是动用水军。摩坷江与萧国相连,只不过萧国人不善水战,摩坷江幅员百里,我们至多占了十多里,剩下的全都是大梁之地,如此优劣的对比之下,桑结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翻盘的机会。”
以上都是祁暄的推测,但他条理清晰,让将领们听得都觉得颇有道理。
刘副将思虑片刻后,又道:“既然咱们不善水战,跟大梁有如此大的劣势,那若桑结真的出动水军,我们又该如何防范?”
围绕这个问题,主帅营帐中展开了讨论,水战确实不是萧国的强项,而且兵备薄弱,战船只有十几条,若是大梁走水军的话,那就要调动大部分的漠北军前往水边镇守,尽可能把大梁水军困在水面上,但是,这样一来,便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萧国也不会占多大便宜。
一群人在营帐中讨论的激烈,有两个将军因为言辞不服对方,差点打起来,张黎从旁劝架。弄了一头汗出来,张黎习惯性往祁暄看去,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见识过世子的能力,由衷感慨,虎父无犬子这句话说的真对,甚至张黎有时候还觉得,世子的带兵技能比侯爷还要高几个段位,营地里那些老将们,原以为世子是个纸上谈兵之辈,开始还不怎么相信,直到后来,按照世子的布局走向陈兵列阵,将大梁那些土拨鼠样,藏在地里不知道会从哪儿冒头的游击军彻底大败,营中老将们才对这个二十岁的世子刮目相看。
因为有世子在,张黎这个临时主帅做的相当顺心,现在已经养成了,有问题就找世子的习惯。
见祁暄自从先前提议过后,就一直站在山川图前观望着,沉默不言,眉头紧锁,张黎从混乱的讨论局面中脱身,来到祁暄身旁,问道:
“世子在看什么?”
祁暄沉吟片刻,指了山川图上的某处,说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山吗?”
张黎看去,辨认一番,对祁暄讲解:“这是炼山,山脉极广,地脉延伸至摩坷江心呢。这处山脉有什么问题吗?”
祁暄双手抱胸,沉稳有度道:“这炼山下有些什么东西,你可知道?”
对张黎问出这番话,祁暄的嘴角不住上扬,大梁的水军固然厉害,可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萧国有这样一处天然屏障,若是水军敢来,必叫他们有去无回。
第176章
顾青竹已经连续快大半个月没有瞧见祁暄了, 这日中午,医所里的事情忙完了, 抽了点空闲,去主帅营帐里找祁暄。路上经过的士兵如今都已经认识顾青竹了, 她与医所里的医官们穿的是一样的粗布短衫, 不施粉黛,头发只挽成简单的发髻, 身上一点配饰都没有戴,尽管素淡, 却十分干净清爽。
见了她都会给她打个招呼, 这些士兵一开始的时候, 都很怀疑她和祁暄,毕竟两人是从京城里来的, 侯府世子和夫人,料想两人定都是那等吃不得苦的人, 做几天就会受不了逃回京城去,可是没想到, 两人留下之后,就真的在军营里安定下来, 世子身为督军, 为主帅出谋划策, 让他们打了不少胜仗, 这些安排和作战方式,都是士兵们从前没有经历过的, 从开始怀疑,到越来越信任,这个转变,也不过就是一两个月的功夫。
再说这位世子夫人,和他们想象中的也很不同,京城里的贵族夫人,竟然能跪在伤兵面前,给他仔仔细细的处理伤口并包扎,而且手法老道,一点不像是新手,据说这位夫人在京城的时候就是开医馆的,在她的身上,看不到半点嫌弃,很是令人敬重。
顾青竹在主帅营帐外观望了一会儿,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又怕他们在商量事情,自己过去会打扰他们,想着在门外稍微等等,看里面会不会有人出来。
等了一会儿,帘子果然掀动,顾青竹往前一步,就见张黎从里面走出,张黎瞧见顾青竹,迎上来问:“夫人是找世子吗?”
张黎身后的那些将领们都与她打了招呼离开,顾青竹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问道:“张将军,祁暄在里面吗?”
张黎摇头:“世子不在里面,他办事去了。”
顾青竹脸上闪过失望,随即点头:“哦,我这些天都没瞧见他,正好医所里今儿不忙,就来看看。既然不在,那我便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张黎喊住她:“夫人,你别担心,世子最近在忙,不过用不了多久就能有个结果出来了。”
张黎这么说是安慰顾青竹,让她不要多想,顾青竹谢过他:“我知道了。”
并不多问祁暄到底干什么去了,漠北的军务,没有人比祁暄更加熟悉,顾青竹不担心他。
与张黎告辞以后,顾青竹也没有回营帐稍事休息,而是直接回医所去了。张黎看着顾青竹远去的背影,由衷的为这两个表现出人意料的孩子感到欣慰。侯爷有这样的儿子和儿媳,真是老怀安慰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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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黎并没有欺骗顾青竹,在她去主帅军营里问过之后第八天,半夜里,顾青竹突然听见一声远处传来的轰隆声,一声一声,像是火炮集中发射的声音,她猛然从床上坐起,听见外面军营里有动静,她和祁暄住的营帐,也在主营区里,但位置稍稍偏一点,夜里有兵士巡逻,但很少有动静,想必都是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顾青竹将外衫很快套上身,走出营帐出去观望,主营区里也有一些女眷随军的,现在都出来了,就看见北方火光冲天,似乎照亮了半片夜空,那个方向,看着像是摩坷江那里,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女眷们议论纷纷,有的甚至恐慌起来,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