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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绾从安国寺回来的路上见到了这一幕,定定的立在远处看了良久。

    一样的面黄肌瘦,一样的无能为力,一样的倔强。

    看着狗儿如今的样子,叶绾又想到了那个大雨瓢泼的秋日。

    娘也是如此被自己埋在了无人知晓的野地里。

    “来,喝点水吧。”福安将水袋递给跪在地上的狗儿柔声道。

    狗儿抬头,只看见一位似是仙女的姐姐温柔的对着自己笑。

    狗儿以为自己是要死了嘛?否则怎么会见到如年画里走出的仙女呢?

    “发什么呆呢?喝吧…”福安将水袋塞到狗儿手里。

    狗儿有些拘谨的拉着衣服的下摆,看了看福安,又看了看叶绾。咽了几口吐沫,将水袋交还给福安道:“我脏,若是喝了,仙女姐姐就不能喝了。”

    福安轻笑,心疼的摸着狗儿的杂乱的头发,说:“姐姐不嫌弃的。喝吧…”

    狗儿看着被塞回来的水袋,里面发出水波荡漾的感觉,睁着大眼道:“真的吗?”

    福安红着眼圈道点头。又转身对着叶绾哀求道:“小姐……”

    狗儿只喝了几小口,就将水袋还给福安。

    叶绾走上前蹲在狗儿面前道:“能告诉姐姐,为什么将仅有的一点水,倒在了坟前?”

    狗儿的眼光迅速的暗沉下去,低声道:“狗儿知道,爹每次喝水都是装的,只是浸湿了嘴唇却不喝。如今爹死了,狗儿什么都没有,只有这点水了,最起码让爹在底下能喝一次水。”

    “那么你自己呢?”叶绾哽咽着问道。

    “这里离京城不远了,人们都说京城到处有吃有喝的,若是到不了京城,也好下去跟爹做个伴。”狗儿认真的说着自己的打算。

    叶绾摸了摸狗儿的脸颊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愿意吗?”

    狗儿看着亭亭玉立的叶绾,有光线斜斜的照在叶绾身上,似是镀上了一层光晕。

    狗儿看着有些呆了,木然的点头。

    叶绾转身往马车走去。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自己微薄的力量,终只是蜉蝣撼树罢了。天下之大,难民无数。到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复又叹了口气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马车缓缓的向京城驶去。快到城门时,被堵在了城门外。

    先前碧波荡漾的护城河,如今也依稀可以看见河底的淤泥,想来这点水也熬不了多少时日。

    “怎么回事?”叶绾隔着帘子问道。

    马夫问了问回来道:“小姐,难民太多城门被堵住了。”

    叶绾想着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京城中突然涌进这么多难民,怎么维持安全?

    偷盗,抢劫的比比皆是。饿到了极致,谁还管得了礼义廉耻,法度规矩。

    顺天府尹最近这些日子只怕也是焦头烂额,否则也不会限制入城的难民。

    “你去跟守城的官兵说叶府的马车,他们自会放行的。”叶绾交代着。

    狗儿还未缓过神来,仙女姐姐的权利如此大吗?连官兵都不怕?

    不时便有官兵开出了一条道路让叶绾的马车进城。

    “他们怎么能进城?”难民里有人喊道。接着人群里附和着问道。

    官兵们不屑道:“也不看看你们什么身份,能跟人家比?那可是叶府的马车。再叫就别怪官爷不客气了。”

    官兵蹭的一声拔出佩刀,威胁着喊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苦思对策

    进了城内,隔着帘子依旧可以听到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发出的乞讨声,嚎哭声,怒骂声…

    如今的京城到处都是各地逃荒而来的饥民。

    只是等待他们的不是随处可得的金银,甚至连填饱肚子都不可能。

    另一面京中贵族依旧是声色犬马,逍遥度日,丝毫不受天灾的影响。

    如此天壤之别的生活,富的流油,穷的饥寒交迫。

    差的就只是出生罢了。有些人生来就锦衣玉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些人生来贫贱,即使拼尽全力,也只能得个温饱。

    若是不曾见到,不曾有此对比,只怕饥民的心里不会升起如此的怨恨。

    饿极了的人会拼命的想要去找活下去的方法。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

    京中的治安是越来越差,不时有抢劫案,盗窃案发生。

    连一向来夜晚最为热闹的烟花柳巷,如今都因宵禁而倍感冷清。

    但凡要出门的公子哥,如今身后都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

    叶绾看着杂乱的街道吩咐道:“先去别苑。”

    “师傅…”叶绾有些不好意思的喊道。

    清悠看着跟在叶绾身后只露出半个头,好奇张望着的狗儿。

    这已经是叶绾送来的不知道第几个孩子了。一百?或是更多…

    清悠吩咐欢伯将狗儿带下去洗漱,吃饭。

    狗儿有些畏惧的拉着叶绾的衣角,睁着因为瘦削而凸起的大眼紧张的看着叶绾。

    “福安,你跟着一起去吧。”叶绾吩咐道,如此狗儿才稍稍平静了些跟着出去了。

    “绾儿,你可知整个出云有多少饥民?你这样能救得了几个呢?”清悠缓缓的说着,言语里透着冰冷,以一副旁观者的姿态,或是高高在上的神一般,不带情感的说道。

    “师傅,能救一个是一个吧。只可恨绾儿身为女子,不能在朝堂上拼死力谏,求陛下开粮仓救百姓。”叶绾的语气里带着无奈,带着愤怒的说道。

    清悠看着气的满脸涨的通红,呼吸也急促起来的叶绾道:“当今陛下如今年迈,加之性格多疑。你以为满朝文武就没有明白人嘛?”

    叶绾无言,如今的出云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者,再无半分盛世的清明。

    “可是,师傅…”叶绾恨恨的说道。

    清悠安慰道:“你也不要着急,等京中再乱点,乱到底下人镇不住了,灾情的严重性才能上达天听。如此……”

    “只是这一等,将有多少无辜的人失去生命,多少个家庭妻离子散。”叶绾沉声道。

    “知道又能如何,徒增烦恼罢了。有时候做个睁眼的瞎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清悠的话语里透着些许的情绪波动。

    叶绾又何尝不知道,太过聪慧,活得太过通透,苦的只是自己罢了。

    “只是师傅,您让我留意难民里适龄的孩童然后带到这里交给欢伯,能让绾儿是为何吗?”叶绾试探着问道,言语里带着小心翼翼。

    她知道这样的话是不该问的。只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清悠垂眸看着叶绾:“以后你自会知道的。”

    叶绾看着清悠并无解释的意思,也不好再问。

    心里有一丝丝的难过,自己的一切都告诉师傅,可是他却身怀秘密,从没对她坦白过。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