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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村委会,张副乡长摆出一副主人架式,安排大家坐了,然后就听村干部介绍有关留守儿童的情况。之后高明他们又提几个问题。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张副乡长和村干部小声商量了几句,就带着高明他们去了离村委会不远的小水塘。

    小水塘是小石头村第三居民小组,有二十多户人家。一行人到那里的时候,村委会会计老曹早已在自己家里安排好午饭。张副乡长和老曹打过招呼,也不客气,直接带着高明他们上桌吃饭。

    大家就坐之后,一大盆土鸡炖洋芋,一大盘切好的农家老腊肉,还有两大钵烩青菜和两盘自制咸菜摆上桌来,立即满屋子飘香。众人早已饥肠辘辘,一闻到农家饭菜独特的香味,那种难受的滋味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说得明白。

    乡村干部狼吞虎咽自不必说,高明马宇生吃得也堪称淋漓酣畅,就连秀气的小美女苏菡也吃了满满一大碗饭,不仅如此,鸡肉和老腊肉还香得她连自己的舌头都差点吞了下去。

    就在这时,苏菡无意间抬头,却看见一个令人心碎的画面。不知何时,门口出现了两个衣衫破旧的孩子。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女孩,带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看上去应该是姐弟俩。两个孩子坐在门坎上眼巴巴地望着他们吃饭,脸上满是饥色。女孩不断咽着唾沫,男孩却使劲吸自己的手指头,口水流满整个下巴。

    但没等苏菡怎么着,老曹的老婆邓嫂已经拿了一只大碗,从桌上盘子里盛了些鸡肉腊肉和青菜,然后又添满米饭端了过去。邓嫂走到两个孩子跟前,说小秀快带毛毛跟我过来,孃孃给你们肉吃。然后牵着毛毛的手,把姐弟俩领到外面吃饭去了。

    苏菡心里有些牵挂,跟出去看了看,见邓嫂把孩子领到厨房,又把饭菜分成两份,姐弟俩端起碗来便狼吞虎咽只顾埋头吃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苏菡的存在。

    屋里的人默默看着邓嫂做这一切,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老曹叹了口气,说这两孩子命真苦啊!便讲了姐弟俩的事。

    这是一个最典型也最悲惨的留守儿童家庭。小秀今年十二岁,毛毛六岁。三年前小秀爷爷生病住院,家里欠了一屁股的债,结果也没治好。爸爸去广东打工挣钱还债,谁知没多久工地发生事故,小秀爸爸伤了腿,妈妈撇下姐弟俩去广东照顾爸爸,一去就是两年多。

    可怜小秀一个十岁的孩子,就带着三岁的弟弟一起过活。父母虽然不时寄一点钱来,但根本就不够维持姐弟俩最基本的开销。两个孩子的生活,靠乡亲们你帮一把我帮一把,政府不时再救济一点,才勉强支撑下来。

    村里也和广东那边联系过,只知道小秀爸爸落了残疾,生活无法自理。老板却不给赔偿,一直在打官司,结果把小秀妈妈也死死拖住,只能在那边打工,以一个女人之力赚钱养活男人和孩子。

    听完这个故事,苏菡心里很是震惊。城里贫民生活她多少了解一些,但农村留守儿童的处境却是闻所未闻。相比之下,孩子们的遭遇似乎更令人揪心,因为他们毕竟还是孩子,而农村生活条件更艰苦。

    吃过饭之后,按照高明事先的计划,要去几个留守儿童家看看。司机小杜是典型的90后,对高明他们的采访内容毫无兴趣,便说他早晨起得太早,回车里睡觉去了。

    老曹自然知道高明他们的心思,便一声不吭,直接把他们带到一座破房子门前,告诉他们这就是小秀家。

    小秀和毛毛刚刚在老曹家吃完饭回来,见客人进来,也不说话,只是缩在墙角默默地望着他们。

    破旧不堪的屋子空空如也,除了两张旧木床和灶台上的锅碗瓢盆,还有角落里的水缸和装粮食的米缸之外,几乎再没什么别的物件。但令人惊奇的是,屋里虽然破旧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苏菡悄悄问了老曹,才知道都是小秀自己动手做的。

    看了眼前的真实情景,苏菡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家徒四壁,心里直为两个孩子的命运担忧。马宇生不停地摇头叹气,又不停地拍照。高明却只是皱着眉头在心里琢磨,怎样帮帮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苏菡走到两个孩子跟前蹲下,轻轻拉住小秀的手问,小秀上过学吗?小秀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再问毛毛,也是摇头。又问姐弟俩想上学吗?仍是摇头。最后问想不想爸爸妈妈,姐弟俩才使劲点头,脸上表情也是欲哭不哭让人感到心酸。苏菡心里很难受,觉得鼻子发酸,偷偷抹了把泪,然后紧紧地抱住两个孩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旁边马宇生看见,当即抢下这个感人的镜头。

    高明见此情景心里也很不落忍,却又担心乡村干部脸面上不太好看,便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苏菡的肩,悄悄说千万别哭,影响不好。苏菡点点头,生生憋住没让眼泪再流出来。

    临走的时候高明悄悄掏出五百元钱,正琢磨用什么方式交给孩子,没想到苏菡走过来,也悄悄塞给他几张钞票。

    苏菡说高主任,这是我和马老师一点心意,你看怎么办合适?

    高明数数也是五百,和他正好凑成一个整数。高明想了想,走到老曹身边,当着几位乡村领导的面,把钱硬塞到他手里。老曹一时愣住,结结巴巴地说,高记者,你这是?

    高明说几位领导,这是我们几个对两个孩子的一点心意,请你们为他们添几件衣服,再买点粮食。别的,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高明说话的声音有点发涩,几位乡村领导本来对这些事儿早已见惯不惊,但此刻受他的情绪感染,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张副乡长更是一个劲表示歉意,说是他们工作没做好。

    高明知道留守儿童问题症结并不在乡村这一级,于是赶紧岔开话头,说咱们抓紧时间,再看看别的孩子去吧。

    接下来,他们又去看了几个比较有代表性的留守儿童家庭。其中一家也是父母外出打工,一儿一女两个孩子由爷爷奶奶抚养,另外两家是分别是两个男孩,被托付给舅舅家抚养。

    预定计划全部完成之后,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下山之前,苏菡要求高明给一个小时看看风景拍拍照片,却被高明板着脸拒绝了,说要赶紧回乡上。苏菡耍了半天赖,最终只获准在附近拍几张留作纪念。

    等苏菡拍完照片,告别了小石头诸位热情的村干部,高明他们回到乡上,乡里领导都已会齐,已备好晚饭正在恭候记者大驾。大家握手寒暄,高明一再说明这次是非正式采访,乡领导们倒也痛快,就取消了座谈会,提议直接开饭边吃边聊。

    晚饭比午餐丰盛了很多,但高明他们却觉得远远没有小石头的饭菜香,却说不清是为什么。吃完饭,乡领导情况也介绍得差不多了,高明谢绝了领导们的热情挽留,驱车返回市里。

    回城路上,高明听见苏菡和马宇生在后座一起不停地嘀咕什么,回头一看,两人却是在欣赏马宇生当天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