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娥给她妈使了不下百次的眼神,老太太假装看不见,直到小北也不耐烦了,才收起烟袋锅。
往窗台上磕了磕烟油子,老太太瞟了眼小北,“你妈这是成心躲着我吧?我都来半天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别人都说你妈孝顺,我看也就是在人前装装样儿吧?”
小北冷笑,老太太又想捡软柿子捏吧?要是有事找她妈,不早就吱声了吗?
“奶,你有事说事,我妈和张婶也不是闲着没事做,过完正月生产队就该忙了,现在到队部搓草绳子也给半天工钱,这个我大姑不是比谁都清楚的吗?”
小北观察的仔细,苏红娥的两只手掌都很粗糙,上面全是死皮,一看就是被草绳子磨得。
韩梅花心里明白自己说不过小北,她能拿捏的只有老实巴结的于月梅,这种吃软怕硬的人总想在弱者面前找点存在感,在品质上真令人讨厌。
“对对,你说的对,那我就直说了,你大姑现在有困难,你家现在又富裕,能帮她一把就帮帮,怎么说你们也是至亲,别让外人看笑话。”
苏小北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苏红娥,“啥困难?”
韩梅花小心翼翼的说道,“你大姑父……他……生病了。”
“啥病?”
“年前就咳嗽一直也没找大夫看,过年这几天病情加重,躺在家里起不来,你带他去医院瞧瞧。”
苏小北被老太太的话逗乐,“奶,我又不是他妈,他生病咋还找上我了?”
韩梅花被噎的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苏红娥抬头,红着眼睛说,“他妈说是我把他儿子给冻着了,说不给他儿子看病就不要我了。”
苏小北惊讶的瞪大眼睛,“不要你?你婆婆意思让于占军和你离婚?”
苏红娥听到“离婚”两字哇的一声大哭,“我给他们老于家做牛做马,一连生了五个孩子,现在嫌我老了就不要我了,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小北皱眉,妈的大过年的上她家来嚎丧,这要不是给妈妈留脸面,她早拿棍子给赶出去。
“她说离就离?于占军也同意呗?”
苏红娥抹了把大鼻涕,“他就听他妈的话,说离婚后四个丫头都给我,他就要老小子。”
啥样家庭能做出这么缺德的事儿?当初韩梅花打着灯笼给她闺女谋的婆家这么欺负她,她就没啥反应?
“奶,我大姑被人欺负成这样,你没去找她婆婆说理?”
韩梅花转转昏花的眼珠子,表情夸张的说道,“夫妻两哪有不吵架拌嘴的,我可不能跟着掺和,要是多说一句她婆婆真把她休了,你大姑只能跳井自杀了。”
听听,对自己亲闺女都能火上浇油,这还是亲妈能做出来的事儿吗?
自己的儿子死了都不过来参加葬礼,这老太太心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她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自己,自私有冷血。儿女在她眼里就是能利用的工具,用不上就舍,那点母爱都是带着功利色彩的。
摊上这么一个妈,倒了八辈子霉!
“大姑你别哭了,于占军不就是咳嗽吗,一会儿我去申大夫那儿拿点药,你回家看着他,晚上早点睡,多喝开水,饭菜上给他吃清淡的。”
小北看向老太太,“奶,你回家也别在于占军屋里抽烟,要是加重了他的病情,到时候我也帮不上你们。”
“他妈要是再敢提离婚的事儿,大姑你就去找你们村的妇女主任,现在都啥年代了还有一手遮天的事儿?”
“你自己也要点强,别人家一吓唬你就你害怕,你不是挺泼辣的吗?该跟她打你就打,只要你占理,她就算闹翻天你也不用怕,找公家人帮你压制她,总比找我一个小丫头要强很多。”
苏红娥止住哭不说话,倒是一旁的韩梅花不乐意了,“你净出馊主意,她老婆婆可不是好惹的,你大姑敢动她一下,那老娘们能搁家躺三天,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这次没等小北说话,忍了半天的苏红娥抢先呵斥她妈,“我就听小北的,都是你害的我,她妈欺负我你都不帮我说句话,还让我忍忍,我要忍到啥时候?”
“你就会窝了横,欺负自己家人能耐,这些年不都是你在挑拨我和嫂子的关系,我哥死了都不让我来看一眼,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苏小北把门关上去申大夫家问问有没有止咳嗽的药,她把家留给那对吵翻天的母女,苏红娥能及时醒悟是好事,小北乐不得她是个明白人,这样她去当兵就真的没有后顾之忧了。
☆、223章 离别
于月梅回到家里看到小北竟然没去县城,问清楚婆婆和大姑姐来过,吓的脸色惨白,苏小北安慰了她妈,说以后苏红娥要是再过来闹事也不要怕,直接去找张淑兰。
到晚上林春山才带着萝卜和永军从县城里回来。
跟小北说了酒厂里按上了炉子暖和多了,陈爱国晚上就住在酒厂里看门,让小北放心。
“这个是孙大叔给你的,说去市里上学,有啥难事拿着这个去找一个人,他会帮助你。”林春山递过来一本《**语录》和一个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和人名,梁红书。
怪不得要拿一个红本本,红书---和《**语录》多贴切!
事情都按照小北的预想顺利的发展。
随后的几天,苏小北去林贵祥家玩了一天,和王春梅打了一架胜利回来;又去干妈家住了两天;在方静那儿腻歪一天;丁大美家住一天;陪孙长友喝了一顿酒,一晃眼就到正月十四,这一天小北和月玲、丁大美几人见面,要去县城买些必需的生活用品。
“小北,我们还有半个月才开学,你后天就走了,我好舍不得你。”
丁大美抱着小北不放,勒的她喘不过气,条件反射想用力甩开,结果力气太大,把她给甩出去老远,多亏玉林在后面扶住她才没掉进水沟里。
“坏丫头,你把我当敌人了吧,哎呦我的天老妈,可吓死我了。”
苏小北对自己的鲁莽感到抱歉,“嘿嘿,谁让你勒那么紧,我早上喝的粥都快挤出来了。”
几人哈哈大笑往国营商店走,不一会儿从路边的一处低矮的小屋里钻出来一个女孩子,穿着一件天蓝色碎花上衣,灰色裤子,头上包着一条蓝色的纱巾。
女孩阴森森的目光紧盯着小北的背影,直到她们进入商店大门,才“呸”的一声狠狠的啐口吐沫在地。
“沉住气,你要是跟李思思一样没脑子,早晚会像她一样被苏小北弄进监狱,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不知何时,在她后面站了一个男孩,包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长相。
“我才不会做第二个李思思,先让她张狂几天,等我在市里站稳脚跟,有她好果子吃。”
“快回家吧,别让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