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老师。不仅我,安城也是。阿公为人处世的方式对我们一家子影响都挺大。当初我妈在相城闹出事儿, 后改嫁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她能笑着挺过来, 有很大是阿公的功劳。”
夏花“哦”一声点点头。脑袋里把顾凡秋、安城还有顾随的样子顺序排了个。再去揣摩顾家阿公的样子。
……
什么样的人能教育出这么一大家子?
脑海里当即冒出来三个字:
老顽童!
车出了隧道口之后上高架,开了一个小时左右从高架下去。眼前的房子、建筑就和北区已经大不相同了。
又开了十分钟左右。
顾随一只手突然过来握住她的掌心,朝外指了指:“小花,那就是相城大学, 我母校。”
夏花盯着看了两眼。想起顾随之前跟她讲的事情:“你上学时候真的天天打架啊?”
“昂!”他很骄傲似的。
夏花嗤一声,不理他,扭头继续往外面看。
这里没有北区那么堵,车子开的很顺。
没一会儿,许多标有旅游景点的标识牌就映入眼帘。周围房子建筑的样式更老旧了些。
桥与河流间错。
“这就是相城的古城区。也是相城蜕变为大都市后、唯一保存下来的一点小桥流水人家了。”顾随淡淡瞥了眼侧面,视线又回到前方,像是自言自语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么一说的话,从阿公他们出去住之后,我也有很久没回来过了。”
明明离得也不远,可就是忙的全都抛诸脑后了。
夏花身子整个侧过去盯着窗外看。
虽然在相城呆了五年了,可这里她还真的没有来过。
没多久后,
“到了。”
夏花一顿、盯着眼前矮小的巷子:“不开进去么?”
“窄,我这辆车开进去整条路都堵上了。你先下车等一会儿,我到前面找个地方停车。”
“好。”夏花解了安全带从车上下去。
这里弄堂七拐八巷的,乍一看真有些乱,可黑瓦白砖又整齐着。地上铺的还是从前的方块石板砖,若是雨天走、定是一踩哼唧一声,然后溅你满脚的泥水。
夏花退到巷口一边,和笔直的电线杆子并排站着,端正站好等人。
身后墙头的爬山虎满满当当长的好不热闹,其叶尖针眼大的虫子像是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飞来爬在夏花露在外面的皮肤上。
她抬起手臂瞅两眼、挥挥掸开。夏花在孤儿院时住北郊就几乎与外界隔绝,后来去了美国,再到后来回国也都是单栋别墅,没住过这样的房子。
以前倒是看过不少里弄文化的书籍,只是自己从来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心头难免会藏些隐隐的小雀跃。
她嘴角莞尔,松松的吸了口气,感受这里的味道,可正要缓缓吐气的时候。
巷子那头三两晨练回来的叔爷奶奶们经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里弄里都是本生本长的相城人,所以任何一个陌生的新面孔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但夏花不知道,在接收到视线的时候,呆呆怔住,一口气吊在那上不来也下不去的。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衣着看看,为了见阿公阿婆特地换的身休闲牛仔裤和白色收腰短袖。
她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奇怪?
叔爷奶奶看上去年级都很大了。可各个都很精神,捏着脖颈上的毛巾擦汗。
走近后客气的朝夏花招呼两声。很重的口音问:“来旅游啊?”
相城的方言保留了全部的浊音和平仄音韵,很软很温柔的样子。
可……一句都听不懂就是了。
简直就像另一国的语言。夏花平时的活动范围都在北区的市中心,都讲普通话的啊。
她 “嗯?”一声。
那爷爷就停了下来,老年的啤酒肚挺在那里,两手一背、俨然一副大家长的模样又问一句。
因为这一个爷爷的停下的动作,周围一起的叔爷奶奶们都停了下来。相互交头接耳,声音软糯。
盯着夏花笑:“该小囡杂滴真好困~”
样子突然让夏花想起了辛弃疾诗里的一句:醉里吴音相媚好。
很恬淡温馨。
可…也着实尴尬。她被一群叔爷奶奶围着,根本听不懂人讲什么。正局促不安的时候,
“阿姨夸你漂亮呢。”
顾随从对面走过来,手里正拿着车钥匙往兜里揣。
说完走到夏花身边,圈住她的肩,冲奶奶欠了欠身致谢:“下下馁~”
“哦呦…这不是…这不是小随么?”
“您老还记得我乏?” 他们说方言,又软又快,声音黏在一起似得。
“哦呦,肯定啦。你小子忒没良心,从小看着你长大的,顾教授不在家,你就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
“我错了我错了,以后肯定常回来。”
顾随搂在夏花小臂上的手,下意识轻轻揉搓。怕听不懂冷落了她。
“这是小女朋友啊?哎呀,真漂亮啊。”
“谢谢,谢谢您~”顾随嘴咧到牙根开心死了,跟夸他似的。
“好啦,人小随回来看顾教授的。你别这跟人茬了。”
“唉唉唉,对,”奶奶很大气的手往巷子里挥,“快回去吧。”
顾随则礼貌留在原地让他们先走,等一群人只剩背影的时候。
顾随搂着夏花,侧头靠在她耳朵边,笑:“都是邻居。一个劲儿的跟我夸你漂亮。”
夏花只当他又是在哄自己的开心,食指抵住他的额尖往后一推:“这张嘴巴怎么长的。”
“是不是爱死了?”
两个人都笑,并肩往前面走。
进了巷子后,他们又拐了弯,第二家。
顾随牵着夏花的手,也没敲,老漆木门,一推吱吱呀呀的响。
眼前展开的就是个二三十平的小院子,西边墙角根儿上开了一口井,几把矮紮的凳子、木盆闲散放着。中庭则是空空如许,像是知道要来客人,特地收拾了出来。
视线再转,就是东边熙攘的好些盆栽,地上散着一些残枝乱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