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的人,有人换了姓名,有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所以他们首先杀的,就是这批不用费脑子便能找到的人。”
江牧云和晏九两人四双眼齐刷刷看过去,谢大公子祭出折扇来一摇,显出几分高深莫测来,“晏阁主怎么看?”
晏九微眯了眯眼,“不谋而合。”
“既然如此……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谢柏尧脸上前一刻的正经立刻土崩瓦解,换成一副吊儿郎当,“老晏啊,你把你收到跟画骨有关的消息拿出来借我俩瞧瞧,怎么样?”
晏九轻哼了声,“我广陵阁自有规矩,要看消息也不是不可,看在熟人的份上,十两纹银一份——约莫也就有个百十来份吧。”
江牧云觉得一口老血暗暗埋在胸口,心说:“他这是报方才的‘一箭之仇’吧?”
还没等江牧云开口还价,谢柏尧便把折扇一手,说道:“成交。”
江牧云:“……”
“爽快,”晏九从小木墩上站起来,抚一抚衣裳上看不见的褶,“晌午后我便让余成将东西搬来,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说罢,晏阁主便飘飘然走了,挥挥手不带走一丝“狼烟”。
江牧云转头看看谢柏尧,竖起一根大拇指,“财大气粗。”
谢柏尧满脸的无奈,“你又不是不晓得,广陵阁的消息确实贵的要命。”
江牧云忽然没了埋汰他的心思,复又叹口气道:“咱们当真能从那些东西里找出有用的消息吗?”
“晏九毕竟不是与燕西楼和画骨有关之人,他再神通广大,也免不了有遗漏的东西。何况……以他眼下的情况,恐怕有许多消息都是余成口述给他的。他能有如今的见解,已是十分不易了。”
江牧云透过院门看看晏九渐行渐远的背影,想起李红绫来,她蹙了蹙眉,转头对谢柏尧道:“我得去看看红绫,等余成把消息送来,你着人来喊我。”
谢柏尧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心里却腾起几分即将乌云罩顶的不祥之感来。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李红绫住的地方并不远,江牧云没费多大力气便在一片繁花掩映中找到了她的屋子。李红绫的住所可见是用心布置过的,和其他弟子房的粗糙形成鲜明对比,一眼望去十分显眼。
江牧云上前敲了敲门,没人应。
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
她正要转身走时,冷不丁听见屋里“咣当”一声,江牧云脚下一顿,折身回去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屏气凝神一听,便听见李红绫低低的啜泣声。
“开不开门,不开我踹门了。”江牧云站直了身子,叩门道,“我数三声。”
里面的李红绫像是打定主意跟她置气,江牧云数完了三个数,紧闭的门还是纹丝不动。
江牧云觉得自己常年被压抑的暴脾气一拱一拱往上冒,她沉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活动活动腿脚,把当年跟着江流练来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搜肠刮肚摸出来,运口气,飞起一脚干脆利落地踹上了李红绫的房门。
然而,那两扇门却只是晃了两下便恢复了原样。
江牧云:“……”敢情话本里写的门都是纸糊的来着。
江牧云不想在一道门面前认输,她仔细打量打量这看似弱不禁风的雕花门,正要再补两脚的时候,那门忽然被人拉开了一条缝,露出李红绫的半张脸。
“你一个人憋小黑屋里琢磨什么人生大计呢?”江牧云大咧咧一把推开房门,觑一眼整个人肿成馒头样的李红绫,又看看房梁上挂的一根断开的白绫,“真是出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都想出来了。”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李红绫哑着嗓子,一张脸苦瓜似的坑坑洼洼皱着,“谢大哥就差上天去给你摘星星了,你哪里知道我的苦。”
江牧云把她屋里的几扇窗推开,屋里立时通了风,方才的晦暗会跃进来的光线一扫而空。
江牧云把翻倒在地的圆凳扶起来,坐下看一眼局促不安的李红绫,道:“坐吧,难不成还真把我当成长辈,打算站着回话?”
李红绫悄悄瞟她两眼,不情不愿把圆凳往她这边推了推,咕哝道:“说了你也不懂。”
“你别把谢柏尧搬出来说事,我跟他没半文钱关系。”江牧云叹口气,“倒是你,昨儿我让你说个缘由,你偏不开口,今儿又来寻死觅活,总该有个理由吧?”
李红绫颇委屈地一瘪嘴,指着房梁上那根白绫,说道:“我也不是真要上吊,我就是想试试……谁知道余师兄给的这玩意这么不结实,还没怎么着呢就断了。”
“哦,”江牧云点点头,“原来在你作死的这条路上,余成还推波助澜了一把,真是看不出来。”
“没、没,余师兄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这才帮我的。”李红绫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其实我是想演练好了,吓唬九哥用的……说不定他就答应了呢。”
“李红绫,你这个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呢?”江牧云上下左右打量她,忍不住伸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九爷早起便来找我了……我虽不赞成他的说法,但你琢磨出来的法子也是蠢回姥姥家了。”
李红绫揉一揉眼角,看着江牧云欲言又止,半天,才轻声道:“我实在没办法了。他说的其他理由我改变不了,我能改变的只有我这张脸,他说他配不上我,那我就毁了这张脸。”
“你应该知道,皮相这东西,实在是连个借口都算不上。”江牧云道,“平心而论,只看你二人,郎才女貌四个字是绰绰有余了。红绫,你由着性子做这些事,没有丁点用处。”
良久,李红绫才红着一双兔子眼对江牧云道:“要不是我,他的眼睛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江牧云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却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
“那时候我偷溜下山,一时手痒与人斗毒,结果输了。后来被那人关在一个地牢里,帮他抄些毒经孤本,他偶尔疯起来,还会拿我试毒。就这么熬了半年多,在我以为我要死了的时候,九哥忽然来了。我不知道他孤身一人如何杀了那么多人,我不敢问,他那时候可怕极了。”李红绫捏着衣摆的手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回山不到两个月,他就毒发了。可不管我怎么追问,他都不说。余师兄也不肯吐露半个字。从那以后,九哥就避着我了,说了许多难听话让我死心……他说他一看见我这张脸,便觉得自惭形秽,让我哪怕为了他着想,也不要总在他眼前晃了。”
江牧云沉默着,就在李红绫觉得她要入定了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道:“相比起相守后了无遗憾的离别,晏九爷如今这个选择恐怕更为不值。”
李红绫呆呆地看她一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江牧云顿了一顿,却没接着说下去,话音一转道:“眼下大敌在侧,我们却不晓得这个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