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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势像是庆贺“劫后余生”。

    花翎也被几人不计前嫌地从屋里请出来,可惜江牧云给他包的纱布过于扎实,实在张不开嘴,除了能喝口鱼汤外,连嚼片肉都施展不开。

    所幸花翎不是个对口腹之欲有诸多想法的人,象征性地喝下一小碗鱼汤后,便离席了,独自一人坐在不甚明亮的弦月下,仰首望着那一弯月牙出神。

    江牧云边小酌边打量一眼月下怪人,不晓得他是不是在思念留存在记忆里的神捕。这几日江牧云的死脑筋总算转了个弯,兀自推测出花翎对神捕的感情来。她说不好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但人生而在世,情感往往不受控制,并不局限于性别年龄,情之一字也不因此而有所改变。

    十日之后,花翎那张妖异的脸终于摆脱了纱布的束缚,以足能魅惑众生的眉眼震惊了诸人。他把“无香”之外的一干香料全数留给了江牧云,另单独给了她两只巴掌大的木盒,里面盛着能在生死弥留之际吊住一口气的贵重之物。

    江牧云想,花翎这一去大约是抱着死志的。

    而他们发出的消息终于石沉大海——神捕还是没有踏进这个棺材铺。

    花翎裹着他花团锦簇的衣裳离开了,不顾一切扑向那足能吞噬他的炙热火焰。

    或许他曾经期待过神捕能来阻止他,哪怕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几人送别了花翎回城时,李红绫在路上问江牧云:“假如你和梁老先生不为花前辈画骨,他当真会杀了咱们么?”

    江牧云极轻地叹了一声,“前两日师伯对我说,其实花翎前辈这些年杀心已无,说要杀人多半只是吓唬我玩的。”

    “可老先生来时分明气急败坏,我还以为花前辈已经磨刀霍霍向猪羊了。”李红绫没留意把马车上的几人都说成了畜生,接着道,“老先生也是古怪,先开始好像刀架脖子上都不愿画骨,没两天却松口了,掷地有声的原则怎么说变就变。”

    “我猜师伯只是想通了,”江牧云道,“既然花翎前辈心意已决,其实画骨无非一个托词罢了。与其让他揣着遗憾离去,不如让他走的了无牵挂。”

    李红绫叹出一口绵长的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疯癫成魔。”

    江牧云于情之一道实在没有感悟,只觉得疲惫感压得眼皮重逾千斤,抓了个软垫靠在一边,随着晃晃悠悠的马车昏昏欲睡,半梦半醒时,她忽然省起一事——

    师伯会不会对师父当年帮的那个不该帮的忙有所耳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修)

    梁道全正在院里浇花,花花草草在这段日子疏于照料,多数已半死不活地耷拉在花圃里,看去十分凄凉。待浇得差不多了,回首时,却见江牧云正神色复杂地望着他。转眼看看,另一边的玺合正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撬地砖,不知道又是在出什么幺蛾子……李红绫正和牙牙追跑打闹,抢一只破烂不堪的球。

    梁道全叹气,这一群怪孩子。

    江牧云犹豫着走过来,想开口又像开不了口的样子,半天才咕哝出一句,“您老人家对我师父少时干的荒唐事可知道一二?”

    梁道全倒不意外,把手里的水壶往旁边一搁,“你师父的荒唐事罄竹难书,你想知道哪一件?”

    江牧云没料到老头竟然没一句话给她怼回去,胆子立马大了三分,“与燕西楼有关那件。”

    梁道全脸色一变,生硬地撂下一句“不知道”便甩袖子走了。

    态度说明一切——老头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江牧云正想拔腿去堵梁道全,却看见玺合举起来一个布包,冲着她摆手。

    “掌门,挖出来了!”

    玺合从布包的油纸里拿出个拨浪鼓,还兀自“咣当咣当”地转了两下。

    江牧云:“……”怎么好意思说这是信物?

    她走过去把拨浪鼓接过来,颠过来倒过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暗藏机关,又把李红绫招呼过来,李大小姐煞有介事地研究一番,得出结论:就是个普通的,略有年头的……拨浪鼓。

    玺合接着撬另外一块砖,撬开后搬出一只不大的木箱,箱子表面已然腐朽,启掉盖子后,露出里面所藏的东西来。

    江牧云看一眼那灿灿金光,心说这老头总算靠谱了一回,没弄把长命锁给她当“嫁妆”。

    李红绫凑过来看一眼,惊讶地一捂嘴,直感慨他们画骨派狡猾奸诈,财不外露,一个个看似穷酸得要命,其实是闷声发财的主。

    江牧云对她这个失实的评价不置可否,交代灵犀和玺合将这一小箱金子清点入账,然后把牙牙塞给李红绫后便拎着那只拨浪鼓去敲了梁道全的门。

    梁道全装聋作哑不开门,江牧云就耐着性子在外头把门板当成木鱼敲,直敲得老头暴跳如雷,打算出门臭骂她的时候,却迎面对上了一只描金边的拨浪鼓。

    梁道全:“……”

    江牧云继承了江流的一些脾性,譬如臭不要脸,死缠烂打。

    江牧云从自家师伯和门框之间的缝隙挤进了屋里,一屁股坐在圆凳上不动了。

    梁道全咬牙切齿地叹口气,转身瞪一眼这个厚脸皮的师侄,“想知道什么,问。”

    江牧云却没立马开口,她摸出个锦袋,递给梁道全,他疑惑地接过去,从锦袋中拿出一张收得十分妥帖的字条。

    梁道全指尖一颤,似乎是料想到这薄薄一张纸是个什么来头。他缓缓呼了口气,将那张从泥人肚子里掏出来的字条仔仔细细,一字一句读了一遍。

    梁道全微阖了下眼,心绪难平,手里捏着字条长久地沉默着。他倒抽了两口气,才睁开眼来将那字条重新叠好,装回了锦袋中。

    江牧云在旁边不动声色又补上一刀,“从前我以为害死师父的是燕西楼的杀手,可在我阴差阳错遇上燕西楼楼主后,却间接知道师父的死与燕西楼无关。兜转一圈回到棺材铺,我后知后觉找到师父留下的这张字条,方才晓得他遇害时手中所持的五瓣白花恐怕是他仅能留给我的线索,他的确想让我顺藤摸瓜找到燕西楼,可却不是为他报仇,而是避祸。”

    梁道全沉了口气,“丫头,你到底知道多少?”

    江牧云轻叩着自己的膝盖,说道:“不多不少,只知道师父因为一桩秘密被害死了,而这秘密与燕西楼有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匹夫’是曾画过骨的一个人或几个人。对于这个人,师父兴许知道,兴许不知道。对方两年多前害死师父,九成是为从他口中打听消息……不过从后续情况来看,他们是没从师父那得来确切信息的。他们用了两年时间渗透进广陵阁,盗取了广陵阁所藏的备用医案。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广陵阁,而不是直接来棺材铺偷走师父那一份。”

    梁道全扶着书案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