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发作的话,他只怕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您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呢,挥之即来呼之则去。当年我和我妈踏出许家的这扇大门就没打算再踏进来。您和爷爷打的如意算盘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不过你们也不想一想,您能想到的事情,何家人会想不到么?再说盛家如今什么人在当家?盛家老三是这么好糊弄的人?你们放心,人我会去见的,但是让我和我妈搬回来,这事儿想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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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东西!跟他妈一个德行。我就说当年不能让他跟他妈走,你看看如今都成什么样了!”老爷子气地将书桌上的东西全摔了,一口气差点下不来,胸脯剧烈地抖动着。
“爸您消消气……”许定远赶紧安抚老爷子,“气坏身子可不值当。”
“爸,爷爷,你们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这样对哥哥!!”许蕴欢从外头冲进来,直指两人,眼泪汪汪。
刚才书房里的一切她都听到了。
天呐,这都什么人啊!一个是亲爷爷,一个是生父,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算计哥哥。从小到大她就知道父亲和爷爷不喜欢哥哥,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这样残忍地对待哥哥。
此刻她觉得自己听从父亲的安排劝哥哥回来,真是愚蠢至极。之前她还天真地以为,爷爷病重,时日不多,想让哥哥回来看看他。她还傻傻地劝哥哥回来,认为搞不好他和家里人的关系会有所缓和。她万万没有想到,爷爷和父亲筹划了这么一场好戏等着哥哥。所谓的“回来看望爷爷”都是幌子,与何家联姻,才是目的所在。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不牺让雁姨和哥哥搬回来。
天呐,无形之中,她也给了哥哥一刀啊!
他就不该回来的呀!如果不回来,他就不会遭受这些赤/裸残酷的现实。
太可怕了!
“欢欢你懂什么!”聂隐赶紧跑上楼眼疾手快制止许蕴欢,“小孩子家瞎掺和什么?”
许蕴欢泪流满面,十三岁的孩子过于早熟,看懂了这一切,她只觉得心痛到无能自拔。牙齿打颤,哆哆嗦嗦地说:“妈,你们真让我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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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蕴欢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一路狂奔,“哥……哥……你等等我……哥……”
任凭她哭破嗓子,年轻的男人依然置若罔闻,头也不回地走在漫天雨雾里。那一抹身影显得格外孤单寂寥,让人生疼。
他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承受了什么。可是她知道。
可她也无能无力,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她也一样。
若是可以,她宁愿当初没有生在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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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暮笙走后,许家传出了剧烈的争吵。
一向温婉知性,对着谁都和颜悦色,好像永远都没有脾气的女人突然换了副模样,声嘶力竭,又歇斯底里。她将房间里一切能摔的东西都摔了,“许定远你居然这样对我,你让梁雁母子回许家,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为这个家兢兢业业付出这么多,到头来你竟然这么对我?”
“这是爸的决定,我能有什么办法?”
“好,你说这是爸的决定,你无能为力。那咱们来说一说周家的小女儿。”
许定远:“……”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聂隐,脸上流露出诸多难以置信。
“怎么,很惊讶?”聂隐嘲讽地笑了一声,“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的好事。许定远你别色胆包天,神志不清,周家的小女儿是你能招惹的人吗?”
***
车子开出许家老宅,这场雨下地更大了。一道道透明的雨帘将整个世界包裹地密不透风,像无数漂浮的带子随风卷去,噼里啪啦地撞在车身上,力道强劲,似乎要打破挡风玻璃。
雨刷器咯吱咯吱刷个不停,左右摇摆。雨水砸在上面,汇成一幅幅斑驳陆离的影像。隔着这层影像,外头的世界就像上个世纪法国无声的老电影,是静默而又沉寂的。
车速极快,车轮碾压过一条条流淌的小河,溅起万千水花。
男人搭在方向盘上沿的那只手也止不住微微颤抖。
脑海里有无数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叫嚣。
“小休,这是你妹妹蕴欢,今年三岁……欢欢,快叫哥哥……”
“哥哥……”
“小休是爸爸对不起你,我不爱你妈妈,我真正爱的人是你聂阿姨……”
“小休,我和你妈妈离婚了,以后你想留在谁身边……”
“小休,跟妈妈走吧……从今以后咱们母子俩跟许家再无任何关系……”
“聂隐你这个小贱人,但愿你能张扬一辈子……”
“何家的女儿很适合你……”
……
“砰”的一声巨响,车子当即不受控制地往路旁的大树撞去。
***
何晴晴那一整天都有些心绪不宁。白天还和许暮笙联系频繁,微信语音不断。可到了下午,就渐渐没了消息。她以为他有事要忙,遂也没在意。而她自己手头也有两台手术,忙起来就忘了这档子事。等一空下来,她才意识到许暮笙已经有整整半天时间没有联系自己了。
她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也不知道究竟在干嘛,是不是有事儿给耽搁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事儿有些不对劲。
下班后,她抱着手机在家干等了两小时,越想越觉得不放心。正准备给梁老太太打个电话问问。就在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她捏着手机跑去开门。门尚未全开,外头突然压来一个黑影,伸出两只湿漉漉的手臂将她纳入怀里。
何晴晴:“……”
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有些支撑不住,险些摔倒。
许暮笙全身透湿,黑色t恤湿哒哒地往下滴水。一头乌黑的黑色短发有无数雨露凝结在上面,抖一抖就全是水珠。
这个样子的许暮笙是他没有见过的。尼玛,太让人震撼了!
不过她也不傻,自然知道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不然不可能变成这样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湿漉漉的脑袋完全埋在她胸口处,将她身上的睡衣给蹭湿了。
“许老师,您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