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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夫对此颇有微词,两人不断爆发争吵,已经持续了一个礼拜。

    她不得不承认,在丈夫的眼中,她是家庭主妇,而非职业画手。她的责任是打扫卫生,照顾老人和女儿,哪怕两人收入持平,她仍然是理亏的一方。

    徐白的母亲不会把这些话告诉女儿,她和徐白说的是:“上色上得不好,我再重画一幅。”

    书房里采光充足,地板整洁,她的心情并不平静,勾勒的线条愈加凌乱。

    徐白猜不出母亲的心思,徐白继续问道:“妈妈,你当年在意大利留学的时候……”

    她的话还没有问完,母亲便出声打断:“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本科没上完就回国了。”

    母亲接下来的话也顺理成章:“所以小白,等你将来上大学了,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徐白似懂非懂地点头。

    此时院子里似乎来了人,原本安静的室外有了喧闹声。透过书房的百叶窗,可以清楚看到院中站着三个人。

    那是谢平川的母亲,以及一对不曾谋面的夫妻。

    那对夫妻的打扮很新潮,就连丈夫也戴着一条金项链,穿着一件花哨的外套。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不过夹杂着外地口音,徐白听不出他是哪里人。

    他说:“我和我老婆,就想住这种老北京的房子,价钱不是问题,你随便开。”

    言罢,他还补充道:“这里的花草都是你们种的吧?”他站在初春时节草木萌新的院子里,左手指着一株繁盛的天竺葵:“这种草不吉利,在咱老家那里都是老人才养,咱们找个日子把草给拔了吧。”

    天竺葵并不是谢平川的家人栽种的,这种植物深得徐白母亲的青睐。

    谢平川的母亲似乎感觉到,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带着那对夫妻走进自家的房门,徐白也就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声了。

    她愣然站在窗前,脑子里嗡嗡一片。

    显而易见,谢平川的母亲打算卖房子。

    北京的房价在全国范围内遥遥领先,如果决定要卖出去,那么回报绝非一笔小钱。谢平川家境富裕不假,但是又有谁会嫌钱多呢。

    徐白的母亲收起画架,耐心和女儿解释道:“他们家要移民美国了,房子放着也是放着,现在卖掉也不奇怪。”

    徐白回答了一句:“这样啊。”——她就像一个竹竿,立在窗户边发呆。

    晚饭的餐桌上,气氛与往常不同。

    桌面摆了四菜一汤,热气腾腾如白雾。尤其是那一盆海带排骨汤,熬到汤汁浓稠的程度,是徐白平日里最喜欢的。

    但她今天没心情喝汤,她低头啃着一块排骨。骨头当然很硬,徐白一向偏好软食,不喜欢咬东西,今天却忽然使力,把排骨给咬开了。

    随即发出“嘎嘣”一声脆响。

    她的父亲开口道:“小白,你咬骨头干什么,不怕把牙崩坏?”

    徐白叼着排骨,并未出声接话。

    于是她的母亲回应了一句:“这锅汤我熬了一下午,骨头已经炖软了,咬断不会损伤牙齿,你可以放心。”

    徐白的父亲端起饭碗,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笑:“我关心孩子,说错话了么?”他夹起一筷子的宫保鸡丁,放进老婆的碗里:“我平常工作那么忙,一家人吃顿饭不容易。”

    他原本以为,说完这句话,妻子会理解他。但是在他话音落后,他那个当画家的妻子就扔下了碗,草草落下一句:“只有你忙吗?我没画完今天的画,要去书房写草稿,别来打扰我。”

    徐白的父亲没有吱声。但在妻子走后,他问起自己的女儿:“你妈妈今天怎么了,你惹她生气了?”

    徐白的父母很少发生争执。他们结婚很早,又门当户对,两人外貌都出色,脾性也比较相投,在外人看来,可谓是天作之合。

    正因为此,徐白并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父母的争吵。

    她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被父母当成掌上明珠。但凡学业的问题,都有谢平川帮她解决,她很少遇到迫切的烦恼。

    或许是成长环境的问题,徐白的情商有时很高,有时很低——她猜不出母亲因为什么而发火,下意识地联想到傍晚的院落,于是徐白开口道:“隔壁的阿姨好像在卖房子,来看房子的叔叔不喜欢天竺葵,说是要把这种草拔光。”

    徐白特意突出了“把这种草拔光”,来展现事态的严重性。

    “就这点事?”她的父亲却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拔几株草而已,她就发这么大火。等人家新邻居搬进来,日子还怎么过。”

    不对,不是这样的。

    徐白在心里想,那一小块的花圃,原本就是他们家的,天竺葵又只有三株,凭什么要让人家拔光。

    不过徐白没有反驳父亲。他们家的猫坐在她的脚下,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拖鞋,徐白马上有所感知,捧起瓷碗扒了一口饭。

    借着饭碗的掩护,她故意扔下一块排骨,排骨上带着大块的肉,汤汁也没有油和盐——为了照顾家里的猫,徐白把排骨过了水,很仔细地涮了一遍。

    猫咪如愿捡到食物,趴在她的脚边吃了起来。

    徐白的父亲道:“我看别人家没有像你这样养猫的,从小到大惯得不像话。”

    眼见那猫咪一副悠哉的样子,父亲又握起了筷子,继续教育他的女儿:“你养的是一只宠物,你吃顿饭还要照顾它?”

    徐白此时已经吃饱了,再加上她反应过来,爸爸惹她妈妈不高兴,她也就跟着不高兴了。

    徐白辩解道:“我九岁开始养猫,它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想对它好一点,并没有犯错啊。”

    父亲却温声回答:“小白,爸爸没说你犯错,是让你把握好那个度,一只猫而已,你别太上心了,你要把心思花在正事上。”

    餐厅里灯火明亮,整洁的桌面微微反光。餐盘里还剩着一只鸡腿,父亲夹起那一只鸡腿,放进了徐白的碗里:“除了这只猫,爸爸还想和你说,隔壁家的谢平川要出国了,你从小呢,就和他关系好。”

    父亲放下碗筷,好像陷入回忆:“你刚上小学的时候,他还教你写作业吧。谢平川是个好孩子,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

    徐白与父亲对视,等待着他的下文。

    常言道“知女莫若父”——她的父亲终于践行了这一点,话中有话道:“等谢平川去了美国,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年轻的男孩子,就该各奔前程。”

    年轻的男孩子,就该各奔前程。

    这句话如同烙铁,印进了徐白的心里。

    当夜月圆,春寒料峭,她抱着猫咪坐在后院台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猫爪。

    谢平川不知何时出现,他多拿了一件外套,披在了徐白的身上。

    “你在想什么?”谢平川问道。

    他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