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再退后三步!”
她这话一出,王大虎和其他捕快都不禁瞪大了眼,七嘴八舌地劝说着“这个妖物一定不怀好心”“她是想诱程公子过去”“程公子千万不要中计了啊!”
闻见他们的关心之辞,程青禹笑了笑,回头谢过。而后沉静地道:“请你们都再退后三步吧。”
其他人:“……”
见所有人都一脸无奈憋闷地退后三步了,程青禹转回头,手里握着犹带些许血色的血冥灯,稳步往那边靠着石壁的柳烟和浛水走去。
浛水看不到身后柳烟的表情,却能感到她的身体完全绷紧了。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怎么,在程青禹离她们只有两三步时更是将她稍微推到一边,她自己露出大半身子,难抑兴奋地对他喊:“快点,再近些!”
程青禹亦不是没有防备。他在这个距离停下,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你将浛水推出来,我立刻将血冥灯给你。”
“不!!你近前来,亲自把它给我!”
柳烟的声音兴奋得可说得上诡异了。程青禹心底更加戒备。暗暗做好出手的准备,他一步一步小心谨慎地靠过去。
就在离她们堪堪一步远的距离时,程青禹神色一凛,毫无预兆地朝其旁边用力抛出血冥灯,另一只手直接想趁着柳烟分神追灯时把浛水拉过来。谁知他还没伸出手,跟前的浛水突地挣脱柳烟的手爪,一下子朝他扑来。程青禹始料未及,下意识张臂接住她,而后抬头却见柳烟的一只手爪竟已深深没进她的后背——
柳烟果然是想趁接灯的时候杀了他!不料却被她身前的浛水提前一瞬察觉,才会想要替他挡住这致命一击!
“浛水,浛水你还好么?”程青禹手足无措地抱着她,手指触及到她背后迅速弥漫开的大片濡湿,眼眶竟都泛红了,紧咬着牙根自责得恨不能杀了自己!
他本就拼着即便深受重伤也要把她救出来的!却万万没想到浛水竟会在这时挡在他身前……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浛水伏在他怀里,用力摇头,呼吸短而急促,她来不及说其他的,只是极力出声提醒:“不要让她拿到那盏灯——”
另边一击未中的柳烟丁点没有恋战,早已抽染满鲜血的左手,一步不停地跑去血冥灯掉落的地方——虽然没能杀了这个统率其他人的程青禹,可只要能拿回血冥灯,借着上面残留的血气她依然可以在这群人里全身而退!
然而,她想得很美好,却完全忽略了自己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身体究竟有多么疲软。仅仅几尺的距离竟都踉跄不已,反倒因过于急切的步伐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上,她不及爬起,直接就要伸手去抓前面的血冥灯。但就在下一瞬,她指尖的血冥灯蓦地被人一脚踢开——
“终于抓住这个妖物了!你们还不帮着我把她压住!”好险赶到的王大虎踢开血冥灯后,以身体狠狠压住凄厉嘶叫的柳烟,没好气地冲着身后刚刚跑来的一堆捕快喊道。捕快们忍住想要掩耳的冲动,纷纷出手帮忙压制住挣扎不休的柳烟。柳烟怎么都挣不脱,眼里凶光大放,干脆用乌黑的爪子和獠牙去拼命撕咬这群大汉。
“不、不要让她的手抓破,她的手上有魔、魔毒咳,”浛水咳出一口血沫,沾在她毫无血色的唇角显得分外惊心。程青禹心头一窒,抱着她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拭去那些血沫。任那方如何嘶喊闹腾,两人身周没有任何人能介入。
程青禹几乎不敢去看她身上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伏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先前的镇定完全自若消失无踪,几乎是语无伦次的说,“对不起,浛水,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不该就那么离开你的,对不起……”
他的喃语震得她的肩膀微微发颤。甚至有温热的湿意在那片缓缓扩散。那种无需忧虑任何事情的感觉再度潮水般涌来,这次浛水再没一点惊慌,环抱他的腰,惬意地想要叹出声了。
“我知道你即便拼着受伤也想要救我……可是柳烟手上的魔毒常人根本受不住的。”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只有抱着她的程青禹勉强能听清。在柳烟扣在她喉咙上的手松弛的那一瞬她就已猜到她想要做些什么了,而他的动作显然也是拼着受伤也要把她救出来。虽然以柳烟现在的力量不可能伤到他的致命之处,可只要稍微沾到那魔毒后果也是不可想象。没了灵力加上仓促之下,她也只有以身替之了。
她努力仰起头,冲脸色同样苍白得不像话的他微笑,想要对他说,不要担心,我不会死的,因为我还要兑现和你的承诺,因为我还要和你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然而这难言的气氛却被那边柳烟骤然的一声嘶吼打断了。
“浛水也杀了人,凭什么只抓我!!凭什么!!!”
所有的撕咬都被得到提醒的捕快们刻意避开,柳烟双手被反剪于身后,眼见再无逃走的机会,她盯着那方亲密无间的两人,眼里恨得要滴出血来,“都是她!都是她主动去诱惑那些男人的!她用法力勾引那些本来无辜的人,给他们下禁制,引到他们自动到柳府来,凭什么就不治她的罪!她才是真正害人的妖怪!!!”
她极其不甘地朝那方喊:“浛水你不是说过要帮我的吗?!你望了我是怎么把你从江边背回来,一点点救回你,教你识字弹琴的了么!难道你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吗?!”
☆、泯灭
第三十八章
柳烟犹在咒骂不休,挣扎的力气也似乎忽的变大,捕快们全把心思用去压制她了,不及也不敢去捂住她那张獠牙突兀的嘴。另一方,程青禹已因怀里人陡然的僵住而慌忙低头,映进眼里的景象使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浛水的脸色竟比方才还要惨白,冷汗从额头涔涔而下。最为可怖的是她颈上寸余长的伤口在皮开肉绽外竟完全发紫变乌,没有一滴血流下。伤口里某种黑色物质涌动着,并不断向皮肤下蔓延,直到她雪白的衣领之下。连她背上的伤口也相仿佛,再没有血液流出,而且因为它比颈上的划伤更深,恐怕衣衫下的情景更加不堪入目。
程青禹抱着浑身冷得像是一块冰、止不住颤抖着的浛水,几乎是瞬间就猜出——是魔毒!这股黑气一定就是浛水所说的魔毒!
意识到这点,他再顾不上自责,用袖子轻柔拭去她额上的冷汗,眼眶的红色虽未消散,那双墨玉般的眸子却一瞬间沉静如深谭。他低头凑到眼眸半闭、神智已然模糊的浛水耳畔,极力平稳下声线,“不要怕,我一直在你身边……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
浛水从魔气侵蚀的剧痛里艰难地分出一丝心神,以气音几不可闻地道:“内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