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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绳,大雨倾盆,打在她脸上一片冰凉刺痛,几乎令她窒息。而腿上噬骨的疼痛令她难以掌握平衡,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与耳畔的雨声交杂,仿佛盖过天地般响彻整个世间。

    “是他。”倒还是行夜先认出了眼前这个人。

    刘肇还有些不明所以,微微眯起眼睛看,来人越来越近,蒙蒙夜雨里,苍白单薄,

    扶桑瞳眸缓缓睁大,望着越来越靠近的那个玄色颀长身影。

    他……他!必须看到他的脸,她要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模样!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扶桑的内心深处,不断地喧嚣着这个想法。

    然而身子猛然一倾,她整个人从马上跌下,溅起泥泞雨水,翻滚到了两丈开外。那个颀长的身影,默默地立在小巷的尽头,并没有走开,可是,也没有靠近。

    刘肇的眉头微微蹙起。

    “咳……咳咳……”扶桑蜷缩着,剧烈咳嗽起来,口中漫出了腥甜的气息。她伸出手,撑起身体,踉跄着站起,然而腿疾剧痛,一下并未使上力气,又重重地跌倒在地。

    她艰难地抬起头,视线模糊地望着巷子里不远处的他。

    手指触摸着冰冷潮湿的地面,她眼神缓缓地凝固住。

    她仿佛看到一个女孩,如同这世间最明媚的春光,快步地奔跑着,用力地扑入一袭玄色长衫的少年怀中,少年微微弓着背,反手抱紧了女孩,眉目如画。

    也是在这样的巷子,细雨纷飞的青天白墙下,女孩抱得那样紧。

    然而此时,那颀长的身影远远地打量着自己,并没有近一步的意思。扶桑的心中忽然刀剜一般地疼起来。

    “给我……”她抬起手,声音微弱无比,“看看……你的……咳,你的……脸……”

    她甚至从未见过他。但是,从他试图掀她风帽的那一刻开始,她无比确信——

    她过去,与他相识。

    刘肇似是大概猜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地说:“那是,邓府里那个人。”他终于迈开步子朝着她走去,走近后,行夜面色几分复杂地打量着倒在地上的人。

    刘肇打量了她一下,接过郑众手中的闲伞,撑起来,打在此人头顶。

    茫茫凄清的滂沱中,玄色长衫的少年指骨分明的手指执伞稍倾,为泥泞中颓然倒下的身影遮风避雨。

    行夜在二十步开外,静默着打量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种百味陈杂的思绪,但这思绪犹如青烟飘渺,教他没法紧紧揪住。

    刚刚在邓府的时候,陛下没有看见,可是他看见了。

    这个少年的脸。

    行夜第一眼便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

    刘肇缓缓的蹲了下去,却不想撑伞的手瞬间被一只冰冷刺骨的手狠狠抓住!行夜异动,郑众朝着他使了个眼色,要他稍安勿躁。

    天空中惊雷顿起,几道闪电之下亮如白昼。

    刘肇只瞧见此人满脸泥污,望着抓住自己苍白的手,微微皱起了眉。然而,正当他想要挣开的时候,却感觉到了闪电乍现时,此人浑身的巨颤!

    握着他手腕的手,颤抖着松开,然后,缓缓的上抬,靠近他脸庞,刘肇目光里染上了几分犀利,一双恍若能洞悉诡谲的眸子开始盯着扶桑。

    又是一道闪电。这一次,她再一次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他的面容。

    热泪混着冰凉的雨水,啪嗒砸在地面上。

    尸横遍野的山坳。

    染血的旗帜。

    高悬的——

    头颅。

    刘肇若有所觉,伸出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泥污。然而,陡然而生的戾气,让他霎时间警觉百倍,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眼前这个少年的浑身染上了肃杀之气!

    啪——

    她的手狠狠一挥,伞高高抛起在夜色里,然后重重砸在不远处。

    行夜几乎是霎那间拔除了刀:“放肆!”指在少年的头顶。

    刘肇望着被她一掌打得通红的手背,怔了一下,郑众连忙上前,为刘肇打伞。刘肇起身,退了两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雨淅沥沥地下,白衣少年扶着墙,忍着剧痛,缓缓地坐了起来,乱发挡在她面前,面对剑光所指,毫无惧色。

    八年前年末深冬。

    女孩坐着简朴的马车,裹着厚厚的白狐皮,跟着云姑姑一起,第一次驶入雒阳城。

    对,她终于想起来了。

    第一次见到窦五侯爷时,自己是被他抱在怀中的。他笑意爽朗,将她放下,而她在云姑姑的示意下,唤他一声五叔叔万安。

    五叔叔……

    她是。

    扶桑的手猛然抠住地面,指甲几乎要被青石板折断。

    窦家的孩子!

    脑海中,越来越多的东西变换如浮云。令她意外的是,眼前的这个人,她却没有丝毫印象。

    窦太后并皇帝生母,却挟天子叱咤朝堂十数载。但最终,墙倒众人推。眼前这个人,是皇帝,是当年窦家覆灭的最大受益人。

    窦家的轰然倾颓,也是他步步为营,悉心谋略。

    皇姑母和蔼而高贵的面容,闪过她的眼前。可是太后娘娘,两年前就已经薨逝了。她的皇姑母,在她最后凄清的日子里,她都没来得及见上她哪怕最后一眼。

    等等,如若说窦家当年三位将军惨遭横祸是君王固权不得而为之,可之后不足五年,还未半百的太后娘娘,为何又这般快地薨逝?

    扶桑眼底,闪过惊疑的光。

    还有,两年后的今日,为何已是烛火之光的窦副将,还要为全所害?

    这般想来,半年前窦瑰被陷害时,她还全然不知自己的身世,只是替邓骘谋算着邓家的利益,侥幸中竟然救了她亲五叔的性命。如若那时她放任窦瑰惨遭迫害,如今可不是悔到断肠!

    说到底,那梁家的贼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还有当年的阴家,将她逼得坠入万丈深崖,如今竟是高居皇后凤位。

    而这位丝毫不顾十数年养育之恩的陛下,依旧是万人之上,君临天下。

    为何只有窦家,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不远处传来异响,行夜和郑众都警觉地侧目,行夜收回刀纵然一跃,直接追了过去:“什么人!”郑众上前,对刘肇说:“陛下,还是速速……”

    刘肇微微颔首,离开时,颇为打量的眼神又望了一眼此人。

    她蓦然间还想到了什么,猛然用力扶着墙壁,吃力地站起。吹了吹哨,不远处的马儿奔了回来。

    窦安然!她的安然!

    然而,她手一离墙,腿却无法支撑自己,眼看又要跌在地上,却被一只手拖了起来。

    “陛……”

    抬眸,望见了邓骘怒气冲冲的眼眸:“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行事毫无章法预兆,你简直是荒唐透顶!”

    然而令他意外的,这一次,扶